终于在惊蛰这一日午后停了雨。 天上一缕阳光映射下来,直直打在京都城里的平虏将军府苏宅院上空。 苏宅的沧浪阁里躺着一个少女苏绾,几日未醒的她病态苍白。她眼睑跳动几下,似是在梦中被拉扯着无法抽身。 梦中的苏绾一身大红喜袍,手持团扇端坐在轿中。 轿外锣鼓喧天,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嫁一次,在不远处,她的第二任夫君程濯身骑白马带着喜轿回程宅。 他们走的不易,自己也曾历经苦难,终是得见良人。若是早知程濯爱慕自己多年,那就不会有前面那段失败的姻缘。 轿子戛然停下,外面喜娘道一句,“娘子稍待,今儿是好日子,前面街口也有喜嫁队伍。” 苏绾乖巧的嗯了声。 “我给娘子看看冠子。”喜娘关切。 喜娘进轿将盖头揭开端详道,“冠子都好,娘子放心。” 说罢,苏绾腼腆一笑,正欲放下盖头却见喜娘一把抓住苏绾的手。 “太子妃如今二嫁,太子殿下叮嘱奴要好好待娘子呢。”喜娘压低了声音,语气息怒里带着轻蔑,气氛变得凝重。 太子?是苏绾的第一任丈夫太子赵景。 “什么?”苏绾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般,“太子?” 苏绾有些不安,喜娘与太子何干?正欲询问详细,却听见喜娘冷哼道,“太子要奴问问先太子妃,若是程家得一个死了的新娘子,不知道今日是该喜该悲?” 苏绾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人只怕是太子的人,正欲大喊却觉得脖颈火辣辣的一阵,一道利刃划过,是彻骨的疼痛感。 “你... ....” 苏绾的声音方起便落。 “奏乐!”队伍里的一句喊声,锣鼓声齐刷刷而起,无人听得到苏绾因为疼痛的叫声。 轿子摇摇晃晃的又摆动起来。 苏绾抬手摸到自己脖颈炙热的鲜血不断冒出。 她意识到是太子赵景派人来要自己的性命,愤怒与不甘一时涌上,只是更加速了鲜血的外涌,衣襟都被血染成了褐红色。 当初和离也是他,如今纠缠也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 程濯怎么办?程濯还在自己百米之遥处,怀揣着欣喜带着队前行。 她拍打轿子的力道越来越弱,力量不断流逝,一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程濯,这一世是我负了你。”苏绾说着,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与那顶喜庆的红轿子渐渐分离。 那个一刀要了自己性命的喜娘在程宅门口吆喝,“娘子,出轿喽。” 众人都等着自己从轿子里出来,却发觉迟迟没有动静。程濯脸上是少见的羞涩,他向来笃定又冷静,他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新娘已经死了。 是啊,苏绾已死,程濯的新娘已死。 新娘久久不出,弄得场面有些难看,只见那个喜娘笑意盈盈对这程濯拂了拂,“新娘官亲去叫吧,娘子恐是羞怯呢。” 众人闻言都起哄吆喝着,“新郎亲叫喽。” 在一声声起哄中,程濯耳朵都泛了红。 苏绾环顾四周,竟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人,谁会想到新娘会被喜娘一招致命呢? 只见程濯迟疑一下,上前小声唤,“娘子,下轿了。” 轿子里仍无动静。 周围渐渐有了议论声,程濯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沉思片刻后伸手掀开轿帘,只是一瞬程濯顿时后退几步。 那一刹那的惊愕不止惊到了程濯,周遭探看新娘子的几人都是一片惊叫。 “啊啊啊啊... ...” “死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