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岑半垂着眸子,眸中含水,手上紧紧攥着发皱的帕子,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小腿肚子却已是发抖。 等了许久,白岑听见木门吱呀,有人随即推门而入,那人身上泛着不小的酒气,动静不小。 听得白岑心头发颤,却依旧低着头,生怕来人豺豹似的扑过来。 晌时,她被人紧紧抱住,男人温热的气息洒在白岑的脖颈处,白岑的身子一颤,便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是何人?” 瞧见女人白嫩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横布上了泪水,看起来令人疼惜。 裴徊景猛的将怀中的白岑搂得更紧,随即细细地盯着白岑,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瞧出端倪。 白岑沉着一口气,死死咬着嘴唇,或是下口重了,嘴唇渗出血色,衬得脸色白皙更甚。 她浑圆的眼神不经意地对上裴徊景的眸子,又若受惊的小鹿以极快的速度移开。 而这一瞬裴徊景似乎能看清眼前女子眸中愠色,潋滟着水光。 世人均说世子爷一双桃花眼生得灼灼有神,落到白岑眼里,却看清了瞳中深处满布着的血丝。 恐是心力憔悴。 裴徊景手上的力气送了大半,白岑往身后一退,就撤身出来。 见裴徊景低沉着眸子,似是不悦。 白岑脑中一白,急忙颔首,双腿一软,跪下身来,声音却沙哑得不像样子,却多了一份似有若无的娇嗔。 “奴婢求爷......” 白岑不住地磕头。 裴徊景不语,看着女人包裹得严实,堪堪漏出一截白嫩的脖颈,似乎浸着淡淡的粉意。 有些发愣,自己方才只是盈盈一握,怕只是使了三分力气,怎就娇嫩成这般。 酒气上头,裴徊景脑袋发晕,对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心烦意乱。 “别磕了,看着烦。” 觉得似是自己太凶,又压低了声音。 “求我作甚?” 白岑动作一愣,想起邸上太太的交代,一股凉意袭卷浑身。 裴徊景看小姑娘惨白的脸色,宴上某些人的提议,心中明了大半。 献上个通房丫鬟,讨好自己。 十有八九,就是眼前的人。 酒气散了大半,心情却没好多少。 “去找个屋子呆着,没事别来烦我。” 见白岑依旧不动。 “不愿?” 裴徊景皱眉,这人怎这么呆傻。 “愿,奴婢先退下了。” 说罢,下意识想磕头,转念想起裴徊景的交代,所以只欠了欠身,亦步亦趋地退了出去。 却忽的发现屋外不知何时一左一右站了两个侍卫,均是冷眉冷眼,随即又提了一口气。 想到世子爷的吩咐,白岑还是退到一旁角落,规矩地守着,不敢乱跑。 善骁堂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处儿,小心自然是保命上策。 已是初冬,月光清冷,白岑浑身发寒。 翌日一早,裴徊景数着时辰,准备去外苑骑骑马。 稍一出门,就瞥见角落里小小一个的白岑,远远地倒也是瞧不见颈处的红痕。 “喂......昨日没问,你名唤甚?” 白岑一夜未睡,整个人昏昏的,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清醒了大半。 “奴婢唤白岑。” 裴徊景淡淡应了声,不知为何心中默念上了些许遍,才径直出了善骁堂。 —— 裴徊景前脚刚走,白岑就被善骁堂的大丫鬟映月给唤了过去。 映月是原来老管家的女儿,老管家在裴徊景年少时颇为照顾,裴徊景心中感念,于是把映月留在善骁堂。 后者听了小道,世子爷跟丫鬟搭了话,心中有气。 “你是新来的,原来从何处当差?” 映月语气不善,白岑自是听了出来,并未多言。 “原是在晓律苑当琴女,被夫人唤来善骁堂当值。” 白岑小时候学了几首琵琶曲,刚入府就在晓律苑当琴女。 南阳的达官贵人多是喜音爱乐,府上的琴师若是技艺高超,在南阳城也算作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世子府也是如此。 “那你可知,你来要先和我打招呼,你怎么直接到了世子爷屋里?” “世子爷可不是你这等粗鄙之人所能接近的,不要妄想飞枝头、做凤凰了。” 映月狠狠瞪着眸子,语气不善,仿若要将白岑生吞活剥,不知道的还以为抢了她已成婚的男人去了。 白岑心里紧张,手狠狠攥着衣角,还是将夫人交代她贴身伺候世子爷的事情给瞒了下来。 令人羞燥的话儿,她说不出口。 映月瞧白岑跟个闷葫芦似的,放下狠话,要让白岑长长记性。 随即,便让善骁堂的丫鬟小厮停下了手上的活,均吩咐给了白岑。 借了由头,让她熟悉环境。 白岑抿了抿唇,还是应了下来,洗衣劈柴的活做了一整天。 天色完全擦黑,白岑才得了闲去打扫庭院。 这几日风劲儿都不小,黑乎乎地扫到灌木丛,时不时地沙沙作响,不知名的小虫吱吱不停。 听得白岑心中打鼓。 突地,声响变大,远处的木丛中在月光的映照下,模糊看出有个黑影在走动。 莫不是贼?还是刺客? 早就听闻世子府在朝中树敌不少, 白岑攥紧手上扫帚,瞥了瞥四周。 映月交代过所有的丫鬟小厮都不准帮她,眼下整个庭院里不见一个人影。 白岑咽了咽口水,准备大声求救,却被来人捂住了口,堪堪发出住支吾声。 白岑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铺在了她的脖颈处,又痒又燥。 吓掉了手上的扫帚,手上下了狠劲将人推开,想来不解气又狠狠踩了男人的脚。 随即,趁人吃痛,拔腿就跑。 无意瞥见,男人脚上踏的是南阳城近些天时兴的金缕蚕靴,听说四个绣娘不眠不休拿金缕线绣上三日,才得靴上的雪柳花的栩栩如生。 南阳城里能穿上的,也就几人罢。 这样流油的人,偏做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跑什么!” 裴徊景冷着脸,看向白岑的眸子似乎噬着火。 “世子爷?” 白岑顿下步子,有些心虚,死死低着头。 “本世子长得很吓人?为什么不抬头!” 白岑摇头。 裴徊景气不打一处来,沉了沉眸子。 直接横抱起女人进了里屋,将人扔到了床上,吓得白岑低呼一声,腿软了大半,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往屋外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