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我肖想不属于我的人,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直到今天晚上,我去杂物间找红糖。 林时予又犯病了,说是胃疼,手脚冰凉,江聿行在客厅给她煮粥,我没插手,只想去找点热糖水给她泡上。 那杂物间我从来不进,他说“旧东西太多,小心尘螨”,我也一直避着。 可那天,我打开最底层那个抽屉,看到的不是红糖,而是一叠符纸。 泛黄的边,红得刺眼的笔迹,一张纸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八字。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熟悉得很,以至于我只看到第一张,就煞白了脸。 【宋梨,纯阳命,三年内阳气充沛,可借可续。】 我不敢信地翻下一张,看到熟悉的一串数字。 我的生日。 我的手开始抖,那年我爷爷说我命硬,八字压人,是罕见的纯阳命。 我翻第三张。 【命主林时予,阳气将竭,可于阳命女处借续,三年为一局,重阳为续。】 我大脑嗡地炸开。 有人拿我的命,在给她续。 怪不得我身体这么差,怪不得什么都查不出来。 原来林时予的所有病痛,都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突然觉得恶心得快吐出来,像是有什么沉在我身体里三年,今天终于浮上水面。 符纸下压着的照片,是林时予的体检单。 九月初九,重阳,她的生日。 我终于想起,每年重阳,江聿行都格外重视。 他会一大早就起来烧香,还要叫上我,让我对着香炉三拜九叩,然后喝一小杯酒。 我以为他重亲情,遵风俗,便每次都认真对待。 原是在给林时予做仪式啊。 这三年,我从不敢发脾气,怕他觉得我烦。 不敢生病,怕拖累他照顾林时予。 就连咳血我都说是嗓子哑,怕他不高兴。 可他呢? 为了她的命,他真就把我当了替身,当了药引子。 我手指捏得发白,纸张被我攥得起了褶。 我抱着那几张纸,一步一步走出去。 江聿行正把粥端给林时予,她窝在沙发里,披着我的羊毛披肩,一脸虚弱地说: “太凉了,好像头晕。” 他立马把窗户关上,低声哄她: “别怕,再忍几天,等重阳一过,就好了。” 我脚步一顿。 她生日是重阳。 每年重阳后,她得了我的命,身体又会好上许多。 就像新生。 那我呢? 我的命,是不是就到那天为止? 我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他回头看我,眉头立刻皱起来: “你怎么又脸色这么差?不是说过你别乱进那间屋?” 我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把那几张纸举起来,手一直抖。 “这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江聿行看了一眼,神情没什么波澜,反倒像是早有准备。 他哄着林时予,妥帖地给她盖好毯子,把她抱进主卧。 “你明知时予身体不好,就该自觉点,别在她面前闹。” “你一直疑惑自己体质变差的事,现在知道了,不也好?” 我怔住。 他缓缓开口,语气像在说一件早就讲过很多遍的旧事。 “你八字特殊,能养人。她身体不好,你借她点阳气,也不算什么。” “这几年,你不也还好好活着吗?” “对你来说,其实也没损失。” “你也没出事,她也能好好活着,你救时予一命,也是一件善事,不好吗?” 我呆呆看着他,心里像塌了一块。 他接过我手里的纸,一边皱眉一边叠好。 “你别多想,快重阳了,别乱了气场,反过来影响时予。” 他把那些纸重新塞回抽屉,锁上,还反手把钥匙揣进了兜里。 “你要是真想让你身体好,就安分点。” “别再折腾出事来,坏了局,你也得跟着死。” 我看着他转身回房,低头给林时予喂粥。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笑的事实。 这三年我吃药、调养、忍着难受不吭声,不是为了健康,是为了“好好被他榨干”。 我的命,是别人交换用的筹码。 我咽下那口血,什么都没说。 可那晚,我梦见我死了。 我梦里哭着说:“我不要死。” “我”轻轻笑了一声:“谁让你命硬。” 梦醒时,天刚亮。 我坐在床头,捏着一张符纸,手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