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的儿子出生后,父母会在金丝楠木上刻上他的姓名。 等成年后定下婚约,会将这块木签赠予他的妻子。 二十岁时,爸爸给了我两个选择。 青梅方映雪,还有声名狼藉双腿残疾的温迎。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 我将金丝楠木压在了温迎的名字上。 爸爸一脸震惊。 “时砚,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向来喜欢方映雪,不会后悔吗?” 我看向不远处满眼温柔,正在给我弟弟整理领带的方映雪,坚定开口。 “我绝不后悔。” 后悔的只会是她。 1. 我拿着木签不自觉走到了游轮甲板上。 “路时砚,今天是阿澈生日,你拿着这根破木签出来晃不就是催我嫁给你?” 一道夹杂着浓重厌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听见声音后,我下意识转身。 只见方映雪牵着路宇澈,缓缓地向我走来。 看见这一幕,我的胸膛瞬间被酸涩侵占。 方映雪身旁的路宇澈笑得无辜,随后猛地冲到我面前,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木签。 “这就是爸爸在我们出生时刻的木签啊,确实还挺好看的。” 随即,他勾着唇角,漫不经心的将手伸出栏杆外,把木签扔进海中。 木签婚契是我们家延续千年的传统。 轻易不可损毁丢弃。 我狠狠咬了咬牙:“路宇澈,你疯了吗!?” 路宇澈故作无措地望向方映雪:“映雪姐,我只是手滑了一下,不是要故意弄丢哥哥给你的木签的。” 方映雪一把拉住路宇澈的手,转头对我怒目而视。 “路时砚,一个破木签,也值得你对阿澈发火?真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听着她对我的怒斥,我心里苦涩难言。 我和方映雪在同一家医院出生。 从小我就很喜欢她。 幼时调皮爬树,她一脸担忧地站在树下,准备随时接住我。 长大后我被同学挠的胳膊上全是血痕,她红着眼冲进厨房,拎着菜刀架在我同学的脖子上让她道歉。 青梅竹马,情深意笃。 自小我就确定,我的木签婚约是一定会落在方映雪头上。 不止我,圈子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直到一年前,我丢失十七年的弟弟被找了回来。 他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方映雪全部的爱。 最开始我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百般疼爱。 每次和方映雪见面时都会带上他。 看着他们相处融洽,我只感受到家人爱人都在身边的幸福。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渐渐被他们两个排除在外。 更多的,是听见路宇澈对我炫耀方映雪的好。 他回家一年,就迅速取代了我在方映雪心中的位置。 刚才那一幕更是让我确定,方映雪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我了。 所以,我决定成全他们。 2. 我掏出手机拨打捕捞队电话,提供坐标位置,希望他们能帮忙打捞一下木签。 愣在一旁的方映雪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反正那个木签也是给我的,你与其在这捞块破木头,还不如赶紧想想应该给阿澈送什么成人礼。” 海风呼啸,和她的话一起穿过我千疮百孔的心脏。 咬牙缓了许久,我才能放平语气。 “方映雪,我也没打算娶你。” 话落,方映雪轻蔑的眼神扫过我的身体,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宴正式开始。 我像个配角一般站在角落,看着方映雪像蝴蝶一样蹁跹在路宇澈身旁。 两人紧紧贴着彼此,时不时相视一笑。 仿佛把一场生日宴变成他们二人的婚礼。 我垂下眸子寻了处角落坐下。 可即便这样,路宇澈仍不打算放过我。 他松开方映雪,缓步走到我身前。 开口就是与他脸上的笑意截然不同的恶毒语气。 “映雪姐说了,我今天过生日,无论我要什么她都会答应我。” “你说,我让她抛弃你,嫁给我怎么样?” 他笑得恶劣。 我强撑着恶心扯了扯嘴角:“你娶谁,和我没关系。” 我的反应和他所期待的截然相反。 他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随即看向我的手腕。 “映雪姐,我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 路宇澈转身呼喊方映雪,伸手指着我手腕上的手表。 “哥哥这个手表,我很喜欢。” 我心脏一紧,下意识抬手捂住。 这块手表是我十八岁成人礼时方映雪送我的。 她为我买下一座钻石矿,手表表盘上的的钻石全是她亲手打磨镶嵌。 自从戴上,我就没舍得摘下来过。 方映雪的视线落在手表上,忽然有片刻失神。 路宇澈摇晃她的胳膊。 “映雪姐,你让哥哥把手表送给我好不好?” 她迟疑了一瞬间,最终还是看向我。 “时砚,把手表摘下来。” 是命令的语气。 我的眼眶几乎是瞬间泛红。 她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珍爱这块手表。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我将手表拱手送人。 见我不情愿,方映雪的眉头拧紧:“不就是一块手表?等轮船靠岸我再带你去买块新的。” “阿澈难得有喜欢的东西,你当哥哥的,大度点行不行?” 十几年浓厚情谊灌注在她亲手做的手表中。 现在爱意消散,手表也变的普通起来。 我盯着方映雪看了许久。 许久之后,我抬手摘掉手表,递到路宇澈手中。 方映雪脸上的寒意消散,久违地轻抚了一下我的脸。 “明天就带你去买新的。” 我后退一步,挂起敷衍的笑容:“不用了,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3. 转身离开后,一个服务员拿着电话找到我。 我一头雾水地接过。 刚放到耳边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 “路先生对婚礼有什么要求?” 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没什么太大要求,就是我的木签好像不能给你了。” “怎么?” 我的视线望向漆黑的海面,淡淡开口:“掉海里了。” 温迎轻笑一声:“没关系,不是悔婚就好。” “不会悔婚的。” 话音刚落,方映雪讥讽的声音就在我身后响起。 “刚刚说的那么绝,现在还不是保证不会悔婚?” “路时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善妒的臭毛病?” 我烦躁地看向方映雪。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你以为我想过来?还不是阿澈怕你生气,非要我过来哄你。” “你怎么整天像个女人一样拈酸吃醋,没有一点豪门少爷的样子!” 方映雪摇晃着酒杯,说完话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垂眸睨着我:“别在这傻愣着了,宴会马上开始了,坐回你自己的位置去!” 话落,她伸手扯住我的胳膊,用力扯着我朝着席位走。 我没有防备,脚步踉跄一下,绊在了凸起的地毯上崴了脚。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 我闷哼一声跌落在地。 方映雪下意识地将我扶起来:“你没事吧?” 我疼的直冒冷汗,哀求她去找人要医药箱。 她犹豫一瞬,转身离开。 可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直到有服务员发现我,搀扶着我回到宴会厅。 我狼狈地坐回位置上,抬眼就看到方映雪牵着路宇澈的手,小心翼翼的替他整理领带。 路宇澈站在高处,向我投来一个挑衅的视线。 我别过眼,自嘲轻笑。 虽然早就对方映雪失望,却从没想过她会忽视忍着伤痛等待的我。 只为了给路宇澈整理领带。 比陌路人还不如。 生日宴会按照流程在走。 路宇澈像个王子一样站在台上发言,感恩父母,感谢方映雪。 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低头吻上方映雪的脸。 方映雪愣住,路宇澈挑衅地冲我微笑。 我面无表情的随着众人一起鼓掌。 等轮到父母上台发言时,方映雪已经坐到了我身边。 “你要发火就冲我来,不要去为难阿澈。” 我不置可否,专注听着父母发言。 方映雪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想追问却被我父母的发言打断。 “三天后,是我们大儿子路时砚的婚礼,希望大家赏脸莅临!” 4. 宾客散开后,路宇澈穿过人海走到我面前,表情十分扭曲。 “怪不得你看映雪姐和我在一起都不吃醋,原来是早就越过映雪姐将婚约敲定了!” 他眼眶通红,瞪着我的表情分外狰狞。 我冷笑一声: “路宇澈,你回路家一年了,怎么眼光还是那么狭隘?” 过去一年我对这个从小走丢的弟弟怜惜不已。 可他实在不配我的怜爱。 我本以为路宇澈会像从前一样和我争执。 可他快速看向我身后,表情忽然变得可怜起来。 声音也颤抖不已:“哥,我知道你气映雪姐对我好。 “我给你赔罪,以后我绝不靠近映雪姐半步!” 我瞬间警惕起来。 转身一看,方映雪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身后。 还不等开口,就看到方映雪惶恐地瞪大双眼。 耳边传来“噗通”一声。 我猛地扭头,身后已经没有了路宇澈的影子,只有海面上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水花。 方映雪猛地推开我,一跃而下。 直到他们两个都被救上来,随行医生将呛水昏厥的路宇澈带走。 方映雪站到我面前,满眼阴鸷。 “阿澈在外流落十几年,你非要逼死他才满意是吗?” 她步步紧逼,我退无可退。 “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方映雪伸手重重扇了我一耳光。 “如果你能做个好哥哥,阿澈怎么会跳下去?” “今晚,你跪在阿澈的床边,给我好好忏悔!不然我们退婚的消息明天就会传遍全国!” 我感受着脸上的刺痛,正想开口说什么。 下一刻,整个游轮的灯光瞬间亮起,我面前的方映雪被人用力甩开。 传闻中那个身有残缺的女人,此刻正逆着光站在我面前,气场十足。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的未婚夫跪下跟别人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