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刘病已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八十岁的老爹走路竟然不带喘的,而且虎虎生风,精气神非常足,根本不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头。 而刘病已也发现,自己儿子体力非常好,挑着沉重的酒坛,竟不费吹灰之力。 不多时,父子二人来到张寡妇家门前,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容颜姣好的面庞。 张三娘身着一袭朴素却难掩风姿的布裙,眉眼间透着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虽已三十三岁,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可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是刘玄策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一般。 “鬼啊!” 张三娘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刘玄策急忙解释:“三娘不要怕,我不是鬼,我是人,我没死!” 为了证明,他还特意在阳光下转了一圈,指着地上的影子说:“你看,我有影子,鬼可没有影子!” 刘病已也帮腔道:“三娘,我爹真没死。” 然而,张三娘惊魂未定,警惕地看着他,“刘员外,你来我家做什么,要是借钱,我可没有。” 刘玄策笑道:“借你们家酿酒的家什用一下,就一会儿,用完还你。” “那可是我家吃饭的东西,哪能外借。”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轻轻扭.动.着腰肢,态度突然变得有些暧昧。 刘玄策保持微笑,“三娘,以前我可帮你挑过水,也请你吃过饭,还给你买过衣裳,你借给我,不吃亏,我这有个酿酒的法子,一起合作,保你发财。” “发财?你家底都快败光了,谁不知道你现在是有名的破落户。” 刘玄策却道:“谁说破落户不能东山再起。” 他话音刚落,两个衙差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为首的衙差童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双手叉腰,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大声嚷嚷着:“张三娘,我们哥俩收税来了,快拿钱吧!” 张三娘疑惑不解,“前几天不是刚交了吗,怎么又要交?” 另一个衙差单威,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上扬,目光在张三娘身上肆意游走。 “这次是收你女儿的钱,未嫁税。” 张三娘一听,顿觉不爽,质问起来:“朝廷规定不是年满十六未婚女子才需要交吗?我女儿才十五。” 童彪不屑地冷哼一声,“朝廷刚改了规定,年满十五就得交,一两银子,你如果不信,可以去看衙门口的告示。” 刘玄策目光一沉,魏朝还征收大龄剩女税?这个政策好。 他又看了看儿子,幸好男子不用交,要不然会让他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谁知,刘病已小声提醒道:“爹,咱走吧,别被他俩缠上,咱们家的税也没交。” 刘玄策不解,“什么税?” “丁税,粪税,井水税,丧礼酒宴税......”刘病已一一列举了一遍。 刘玄策惊呆了。 这么多苛捐杂税,大魏朝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三娘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两位差爷,我家真没钱了,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那两个衙差对视一眼,露出贪婪的神色。 童彪眼睛里透着凶光,“上面逼得紧,我给你宽限,谁给我宽限!” 单威笑容中带着几分奸诈,“三娘,其实也不是不行,你要是陪我们哥俩两天的话,我们可以考虑。” 说着,他伸出来手,想要去摸张三娘。 张三娘急忙后退几步,躲开他的咸猪手,眼神既厌恶又恐惧。 刘玄策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张三娘身前。 “两位,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童彪二人上下打量了刘员外一番,惊讶问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刘玄策一本正经说道:“我到了地府后,得知阳寿未尽,是黑白无常拿错了人,于是我把阎王揍了一顿,他就让我回来了,而且,我跟阎王还成了兄弟。” 单威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老儿,怕是在说梦话吧。” 刘玄策表情却十分严肃,“我刘某人从来不说假话,这样,你宽限张寡妇几天,回头我请两位兄弟喝酒,再喊上宋押司。” 原主跟县衙里的押司宋卫关系匪浅,这两个衙差或许会给点面子吧。 谁知,童彪根本不鸟刘玄策。 “刘员外,你还当这是以前呢,你有钱的时候,我们哥俩可能会给你个面子,但现在,谁不知道你把家业都败光了,哪里还有钱请我们喝酒。” “张寡妇的事情也敢掺和,你这是妨碍公务,对了,你家的税交了吗?昨天举办丧礼的税,一共三百文。” 刘玄策说道:“我没钱。” “没钱还这样豪横,我看你是找打。” 刘病已眼见衙差要对老爹动粗,上前一步。 “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打人,半个月后,我爹还要去湖州参加知府大人举办的百叟宴。” 童彪和单福一怔。 知府大人要给母亲过八十大寿,选取湖州一百个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参加,号称“百叟宴”。 刘玄策的确是选中的人,暂时不能惹。 童彪冷哼一声,凶狠瞪了几人一眼,“今日心情好,暂且放过你们。” “张三娘,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交不上,你女儿可要抓去当官妓去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张三娘有些颓废,“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这时,一身道士装扮的刘淳青急匆匆朝刘玄策走了过来。 他依旧身着一袭破旧却干净的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面容清瘦,眼神却透着几分神秘莫测。 “二叔,可算找到你了。” 他把刘玄策拉到十米开外,神秘兮兮说道:“那会儿我观二叔面相,骨骼清奇,隐隐透着一股龙气,此乃贵不可及之相。” 刘玄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别胡言乱语,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哪有什么贵不可及的命。” 风烛残年的身体还有屁用,他巴不得赶紧寄了重启。 刘淳青压眼神紧紧锁住刘玄策,压低声音道:“二叔曾听说过一句话,‘屠右鬼者,赤帝也’?” 刘玄策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灭亡大魏的人,是赤帝。” 刘玄策对这种话嗤之以鼻,“莫名其妙,你不在道观修道,跑来妖言惑众,小心被官府抓了,赶紧走,别打扰我搞钱。” 封建迷信害死人,绝对不能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