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纪雄不当人子,该断子绝孙......” 充斥着憎愤的嘈杂谩骂,从窗外不断传来,将纪新混乱的意识,猛的惊醒。 “我没死?” “不对!我穿越了?” 捂着汗湿的脑袋挺身坐起,纪新茫然地环顾着周围古色古香,装潢奢华大气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跟他生活的环境大相庭径。 但,脑袋里的记忆,却又觉得格外的熟悉。 理清思绪的纪新,迅速地明白了自己的状况。 “好人果真是有好报,做好事还能多活一次?” 纪新啧啧咂舌,只觉有些如置梦幻。 前世因为看不惯一位资本家为富不仁,而仗义执言。 最终导致意外丧生。 正悔不当初那般冲动时,却是恍惚间发现,来到了这里。 一个名为靖国的国家治下的县城。 安民县,靖国首府京都府辖制的县城。 而他如今的身份,正是外面被不断谩骂诅咒的武安侯纪雄的独子。 现如今居住的这座武安侯府的世子纪新。 这个身份的前身,生来体弱多病,不堪折腾。 却不想,年前之际,因抗击妖族多年而封侯拜将的父亲纪雄,却突然跟阉党沆瀣一气,迎妖族入关,跟靖国百姓共享国土。 让得侯府上下,人人恨而诛之。 导致武安侯府开年来,每日都被周围百姓围堵起来谩骂诅咒。 更有甚者,将泔水,粪便等物喷洒得侯府满门,让得富丽堂皇的侯府,至今都恶臭满园。 前身不堪其扰,忧思成疾,一病不起,于今日气绝。 纪新适逢其会,投身而来。 “真是垃圾的身体,跟被掏空了一样。” 感受了下浑身没劲的状态,纪新刚刚庆幸的心情,再度沉入谷底。 连起床都会累得气喘不匀,这般孱弱,只怕也寿数难长。 他穿越到这样的身体里,可不好说是福是灾。 虽然这个世界能够习练武道,改善体质。 但习武强身的过程,可也并不容易。 此身羸弱,只怕也承受不来。 否则,一代侯府世子,何至于十六七岁年纪仍然这般? 起身下床,来到窗边,眺望着窗外雪花飘飘,寒风瑟瑟,纪新只觉身上的暖意都是淡了许多。 这糟糕的身体,真是弱不禁风啊。 纪新沉重的心绪更浓了几分,不禁也对未来忧心忡忡。 “世子......” 正当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呼唤刚落,不待纪新答复,关闭的房门已是推开。 一名身材精壮,穿着绸制长衣的半百男子走了进来。 “世子,你怎么下床了?还开了窗户?” 看到纪新扶着窗棂,站在窗前,男人已有皱纹的面颊顿时变得担忧起来。 原本缓慢的脚步,都是瞬间匆急,来到窗前,将推开的窗户关了起来。 “这天寒地冻的,世子你大病未愈,可不能见风。” 男人取来棉绒大袄,急忙披在了纪新的身上裹紧。 看着眼前的男人,肉眼可见的紧张和关切,纪新的心底,本能地流露出几分暖意。 也不知道是这几分暖意的缘故,还是披上了棉绒大袄,纪新竟也不再觉得寒冷。 “忠伯,我还撑得住。” 纪新和煦一笑,看着男子宽慰道。 男子全名叫什么,纪新不知道。 只是从记事开始,父亲纪雄就让他称呼忠伯。 这是武安侯府迄今为止唯一的管家,也是日夜照拂纪新长大的长辈。 “再撑得住,你也要懂得静惜。” 忠伯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地反驳。 对此,纪新不恼。 反而习以为常地笑了笑。 他也没再纠结这个,转而询问道:“外面今天骂得这么凶,是秦松门下每月惯来慰问的使者又到了吧?” 秦松,便是如今靖国阉党的党首,御赐内廷大总管,加封元帅府行军司马。 权倾内廷,更执掌兵权。 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盛极一时。 武安侯任镇南大将军,兼兵部尚书的父亲纪雄,都得受其辖制。 “世子聪慧,瞒不过世子。” 忠伯坦然颔首:“不过世子身体欠佳,多加休息便是。这般琐事,交予我去代为应付即可。” 就只是应付? 纪新走向窗边,再度将窗户推开。 寒风裹挟着外面不堪入耳的嘈杂谩骂和恶毒诅咒,夹杂着柳絮般的雪花飘了进来。 “世子......” 忠伯神情微紧,下意识就要上前关闭窗户。 但还没来得及靠近,纪新的话,便是打断了他的动作。 “忠伯,我这一世就要这样躲在侯府里苟且偷生了吗?” 自从父亲纪雄,突然倒向阉党阵营,并主迎妖族入关以来,武安侯府上下所有人就成了靖国世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作为武安侯府世子的纪新,更是首当其冲。 每逢出门,必遭围堵。 最终寸步难行,狼狈而返。 故而后面纪新便少有再走出侯府大门。 迄今已有半年多,屈居侯府,郁郁寡欢。 如果他穿越而来,这辈子往后也得这样苟活,那他更希望自己没有穿越。 感受到纪新的不甘,忠伯神色黯然,沉默了下来。 纪新也没追问,只是望着窗外风雪交加的天空,自顾自地道:“外面那些人揪着我们不放,无非是想要个交代而已。” “这个交代,父亲给不了。我作为父亲的儿子,他们就得来问我要。” “所以,我思虑良久,打算给他们一个交代。忠伯觉得,如何?” 纪新回头,看向忠伯。 他必须化解如今的困境,否则也得步前身的后尘。 忠伯抬头,迎视着纪新的目光,神情不觉间有些恍惚。 他隐隐觉得,世子今日似乎不太一样了。 好像,变得倔强,变得坚毅了些。 如果不是他日夜守在侯府,都会下意识以为,眼前的世子是别人假冒的了呢。 恍惚地摇了摇头,收束了杂念,忠伯转而反问:“世子打算如何交代?” 纪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再度问道:“秦松的使者在哪?” “正在前厅侯着。” 忠伯沉默了下,最终还是如实回答了。 “那便劳烦忠伯,前面带路吧。” 纪新深吸了口气,随即和煦地笑看着忠伯示意。 “世子,外面风大......” 忠伯没动,想要劝阻。 但话音未落,便被纪新再度摆手打断:“忠伯,我能撑得住,带路吧!” 纪新的态度,明显的强硬了几分,语气都是加重了些许。 忠伯见状,深深地看了眼纪新,最终不再做声,转身领路而去。 纪新裹紧了棉绒大袄,也是走出了这间平静而温暖的卧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