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宫内,大乾宣武帝秦琰看完奏折刚准备就寝,冷不丁就被一旁的内侍吵醒了。 “说!” 秦琰躺在语气里听不出起伏。 “二皇子在外面。” “怎么,他想替他那几个舅舅求情?” “让他滚,就说朕已经睡了了。”秦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对自己这个儿子,他失望透顶。 窝囊不说,还是非不分,废了也好。 总好过被那些谋逆之臣扶着上位。 “不是,二皇子满身是血跪在外面求陛下赐死,他说他不想死在其他人手里。” “你说什么?”一听内侍这话,秦琰睁眼问道。 “陛下,国舅爷刚刚带九龙鞭去了太子东宫,然后二皇子就满身是血拿着剑,来大正宫求您赐死了。” 内侍不由解释道。 “这个废物,去,掌灯,让他进来。” 随着两扇雕花木门被打开,一名内侍慢慢悠悠从里面走了出来。 “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作为司礼监的掌印,内侍对于秦云自然是熟悉的,也知道这位太子从小就窝囊。 所以压根没拿正眼瞧他。 然而下一秒,秦云却是一把撕开了自己身上的长袍,咧嘴大哭起来,“母后,你别担心,儿子马上就要来陪你了。” “母后,我们马上就要团聚了。” 那凄惨的哭声,听得一帮禁卫和内侍是面面相觑。 以往这位见了陛下就跟耗子见了猫,屁都不敢放一个,何时敢这般在大正宫这种地方,放声哀哭了。 听着哭声,帷幔中的武帝没有来一阵心烦。 “你真以为朕不敢S你?” 宣武帝声音低沉质问道。 “父皇,舅舅谋逆,罪无可恕!” “儿臣只是看见王彦霖带着九龙鞭,说是父皇要让儿臣自裁,儿臣一时间不禁悲从中来。” “儿臣自知罪孽深重,可儿臣舍不得父皇啊!” “儿臣年幼之时,常常梦到母后说孝顺父皇,因为儿臣是您二位仅存的一丝联系......托梦寄语,恍若昨日。” “以后儿臣若是不在了,父皇能不能多去看看儿臣!” 秦云一边说,一边跪下咚咚咚给宣武帝磕起了头。 “儿臣不孝,未能替父皇分忧,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儿臣不孝,以后父皇生辰都不能陪伴父皇左右了。”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秦云,宣武帝眼角也不由有些发红。 而大正宫外的禁卫和内侍则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他娘是秦云能说出来的话? “朕没说过要S你!” 叹了口气,宣武帝终于还是从黄色的帷幔里走了出来。 “可王彦霖拿着九龙鞭要儿臣自裁。” “他们更是给儿臣下了春药,还把宰相千金送了进来!” “他们说,就算儿臣不自裁,明日也会身败名裂!” 秦云一把死死搂着秦琰的大腿哭诉道。 “你说什么?” “下药?” “是的父皇,他们给儿臣喂的叫什么闺房之乐。” 看着秦琰阴晴不定的脸色,秦云就知道自己这场苦肉计算是成功了一半儿,得亏来的路上真找了点这玩意吃了下去。 “郭瑾!” “奴才在!” 一听屋内宣武帝唤自己,门外的内侍里面低眉顺眼走了进去。 “去太医局找个人过来,看看这个逆子说的是否属实。” “是!” 郭瑾看了秦云一眼,便静静离开了。 两柱香后,接近寅时,太医院的人这才背着药箱匆匆进了大正宫。 而在探脉之后,对方立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如何?” “臣,臣不敢说......” 医正一脸惶恐地看了看跪在自己身侧的废太子,这等皇家秘辛一旦从他嘴里说出来,恐怕他也得死。 可为什么这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慌。 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说,这逆子的确被人下了药。” “好哇,朕只是病了,就有人处心积虑想弄死朕的儿子。” 说话间,一只白玉瓷杯被宣武帝狠狠砸在了地上。 现场所有人吓得统统跪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郭瑾,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武帝发这么大火,而且还是为了一个自己最不待见的儿子。 秦云到底干了什么? 不是都已经废黜了嘛,为什么,陛下看起来如此愤怒。 御医也是心里直犯嘀咕。 陛下这是生病生傻了吧,居然因为秦云这个废物发火了,这怎么可能。 “父皇,儿臣不值得您生气。” “太医说过您身体不好千万不能动怒。” 秦云贴心的扶着武帝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重新给他上了一杯茶水。 见到这一幕,秦琰有些发愣。 而郭瑾和御医则是面面相觑。 这,这是秦云? 一个连说话都不利索唯唯诺诺的废物,居然还知道讨好陛下? 这...... 喝了一口茶,秦琰有些感慨,而当他看见秦云胳膊上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踹在了秦云的胸口。 “你是废物吗?” “他要S你,你就坐以待毙吗?” “就算不是太子,你也是皇子,这帮狗奴才居然敢以下犯上,谁给他的胆子?” 呃! 听着武帝的抱怨,郭瑾等人一脸无语。 虽说还是一口一个废物,可语气里的宠溺却是溢于言表啊。 “父皇,儿臣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王彦霖他爹是国丈,他姐姐是王皇后,王皇后现在怀着龙种,儿臣就算再不懂事,也不能对王彦霖下重手啊!” 秦云如同受气的小媳妇低声辩解着。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还真别说,老皇帝居然还真就吃绿茶的这一套。 “怀着龙种?” 闻言,秦琰淡淡瞥了地上跪着的儿子一眼,“你是觉得你舅舅倒台了,母后也没了,这朝里没人可以给你撑腰了是吗?” “不是。” 秦云摇摇头。 “父皇,儿臣明白,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跟儿子一样,也是您的孩子,是我手足兄弟,王皇后的孩子可以争太子之位,可我却不能不顾及手足之情。” “然后你就跑来我这里求死?” 听他说的这话,宣武帝直接气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是!” 秦云低眉顺眼道。 “废物!” “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秦琰看着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儿子,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昔年,朕在乞塔为质,谁都觉得可以在朕头上作威作福,甚至连先皇都觉得朕不堪大用,可朕不仅活着回来了,甚至还成了一国之君。” “可你呢,只是被废,就只求一死,难道在你心里,朕就是那种刻薄寡恩,不顾念亲情的人?” “儿臣,儿臣只是不想父皇为难。” 听着宣武帝这么说,秦云心里差点笑开了花。 王八蛋,看老子怎么玩死你们老王家。 “为难!” “罢了,你且回去吧!” “另外,朕给你两个人,怎么用,看你自己。” 说着,秦琰一脸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儿臣告退。” 而跟着一起退出来的御医却是满脸惊骇。 “黄医正!” “殿下有何吩咐?” 黄永兴一抬头便发现秦云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当即低头快步走了过去。 “本宫要请你帮个忙!” 离开大正宫范围,秦云渐渐直起了腰杆,脸上的神色也从怯懦化作淡然。 “帮忙?” 尽管有些好奇秦云的变化,但黄永兴却不敢轻易应承。 能给当朝太子下药的人,那身份权势绝不是他一个小小医正能够得罪的起的。 “对,帮我宣扬一下,就说我因为吃了某些药物,把当朝宰相的千金给玷污了。” 秦云笑眯眯看着他缓缓说道。 “殿下,您放过微臣吧,微臣上有老下有小......” 一听秦云居然让他去传皇家的风言风语,黄永兴吓得立马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这要让陛下知道了,罢官抄家那都是轻的。 很可能九族都得一锅端了。 更何况秦云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废物,帮他,自己脑子又没坏。 “怎么,觉得本宫被废了,又无权无势,看不上本宫了?” “你说这么晚,你被急召入宫,又跟本宫相谈甚欢,就算本宫愿意放过你,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你吗?” “好好想想吧!” 说话间,秦云故意笑着搂住了对方的脖子,表现的非常亲昵。 而等黄永兴一身冷汗反应过来的时候,秦云早就走远了。 ...... 在秦云走后,大正宫里的秦琰却是久久没有入睡。 “郭瑾!” “奴才在!” “你有没有觉得,这逆子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说实话,秦琰刚刚有一瞬间都有点后悔废太子了,可一想到秦云以往的所作所为,又有几分怀疑。 “许是经历了不少事,长大了。” “也有孝心了。” 对于皇家的事,郭瑾可不敢乱说什么,秦云就算再废那也是皇子。 不过,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让人怀疑。 “是啊,皇后走了这么多年,朕是忽略了他啊!” 秦琰也不知是惆怅还是怎么,叹了口气,便回到了帷幔之中。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 “咱家跟你们说,以后见到国舅爷招子都放亮点儿,咱们这位太子爷算是倒头了,之后陛下和国丈大人要是追究起来,你们可知道该怎么说?” 主殿庭院外,一名身穿浅白朝服,戴着小帽的太监正命人提着灯笼给一众太监宫女们训话。 “陆公公,我们省的。” “嗯,省得便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得明白什么是应分,什么是本分!”白衣太监一脸倨傲的点了点头。 “应分,本分?” 然而就在这时,秦云一脸冷笑着从黑暗里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太子东宫。 “陆忠,要不,你也教教本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一听他这话,院子里不少太监宫女立马吓得一激灵,纷纷哆嗦着跪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秦云黑着脸,白衣太监也是下意识一哆嗦,可随后他又支楞了起来。 “你们怕他作甚,现在,他便不是太子爷了。” “还有,他打伤了国舅爷,更是玷污了谢相千金,明日还有没有命在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