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各在其列,纷纷跪伏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纵使心中各怀鬼胎。 但君命天授,再怎么样,天子仍是天子。 皇室威严微弱,却仍尚存。 没有人,想要当第一个出头的乱臣贼子。 该有的礼节,自然不会少。 朱常洛望着台下这些跪倒在地,看似忠诚的百官。 心中却是嗤之以鼻。 他们心中的小九九,朱常洛怎会不知? “平身。” 朱常洛冷声开口后,稳稳坐在龙椅之上。 众臣起身之际,他的目光却是定在了最前方,着一身鎏金蟒袍的男人。 男人面无胡须,狭长的双眼中闪烁若有若无的阴鸷。 根据记忆,朱常洛锁定了他的身份。 此人,是史上权势滔天臭名昭著的十常侍之首张让! 只不过,在这里的张让不是十常侍,而是坐在了大明东厂督主的位置! 要想肃清朝堂。 身为专权的宦官,他是首位当仁不让! 正在朱常洛思虑着如何处置他时。 突然,文臣之列末尾跌跌撞撞被挤出一臣。 他双目无神,满脸憔悴,迈着艰难的步子朝着朱常洛方向而来,亢声道: “陛下,陛下!” “臣有要事禀报!” 话还没说完,他双腿无力,竟赫然跌倒在殿前,疼的呲牙咧嘴。 朱常洛眉头紧皱,看着他干裂的嘴角,显然是心力憔悴导致。 看来,此人要禀报的,定是大事。 然而还没等朱常洛开口。 张让捏着阴恻恻的尖锐声音道: “新皇登基第一日便殿前失仪,成何体统?” “还不来人,把他丢出去?!” 众侍卫不敢怠慢,缩着脑袋往那官员走去。 满朝文武,却是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朝堂,简直都快成张让的一言堂了! 朱常洛眼中一抹S气闪过,冷声爆喝道: “朕首日登基。” “朝堂之上,轮得到你这条奴狗开口?” 自己还没想好时机。 这张让,竟然敢自己跳出来找死!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他们一脸惶恐地看向朱常洛方向。 张让也因朱常洛的帝王之气所震慑,怔在原地心头一颤: “陛下,臣不敢......” 他的心中,满是困惑。 世人皆知太子朱常洛懦弱无比,趁着新皇登基他打算显露自己的威严给这懦弱天子来个下马威。 怎么现在,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扶他起来。” “继续说。” 朱常洛将目光定在那禀报的官员身上,低声开口道。 张让固然要除。 但眼下,这官员要禀报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那官员浑身一震,一时间激动万分。 艰难起身后,跪倒在地禀报道: “陛下,江南连日暴雨,各处爆发洪灾。” “莫说田中稻谷,连粮仓......都毁于一旦呐!” 轰! 朱常洛闻言,骤然起身: “你说什么?!” 他的脸上,瞬间青筋暴起! 本来内忧外患便已危机重重。 如今江南竟全面爆发洪灾? 江南各省,那都是大明的产粮腹地! 田中稻谷、粮仓均被毁。 民以食为天,没了粮食,百姓们必然会造反! 到时候,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明,会顷刻间被这重重一击所瓦解! 这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胡言乱语!” “你这贼子,竟在陛下面前放出如此妖言?” “还不把他拖下去斩了?” 朱常洛还在震惊,张让却是抢先一步,扯着嗓子喝道。 随即,张让转头看向朱常洛,作揖道: “陛下,莫要听他妖言惑众。” “我大明国家承平,神器稳固,陛下勿忧!” 朱常洛看向张让,心中已然泛起S意。 短短时间,张让竟两次越俎代庖,彰显自己威风。 这分明就是没把自己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一言便要斩S朝中命官。” “张让,你好大的官威啊!” 朱常洛微眯双眼,冷声喝道: “朕倒要看看,谁敢上前?!” 众侍卫顿时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出。 文武百官更是双腿一软,被帝王威压所震,站都站不稳。 张让彻底懵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天子怎么和自己想的大相径庭! “江南乃大宁产粮腹地,遭到洪灾,乃国之大事!” “地方官员禀报,乃臣子之本。” “朕倒是想问问你,因何便要治他于死地?” “莫不是,打算S人灭口,掩盖些什么?” 朱常洛目光如若三尺冰寒,直直看向张让道。 “陛下误会了。” “不知是谁在陛下耳边嚼舌根。” “臣一心,可都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天地可鉴。” 张让心中虽然略显慌乱,但却仍旧有条不紊道。 朝堂上上下下,近乎一半都是他的党羽。 几十年的把持朝政专权,处心积虑铸就滔天权势。 他虽是宦官,但却也不信,天子敢对他怎么样。 “此人不过是危言耸听,大明山河稳固。” “臣,只是尽心为陛下分忧罢了。” 想到这,张让不慌不忙道。 朱常洛心中一冷。 这死太监,说的倒是滴水不漏。 实际上,只是想一手遮天,欺上瞒下权倾朝野! 既然他跳出来想找死,那自己便成全他! 想到这,朱常洛转头看向那官员: “灾情如何,如实禀报!” 官员本以为此事又要石沉大海,被张让只手压下去。 但如今有天子撑腰,他心里也有了底气: “启奏陛下!” “江南洪灾已长达两月,无人治理!” “江南四省九成以上良田被毁,百万户百姓流离失所!” “死伤者更是......近二十万!” 轰!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在了文武百官之中! 持续了两月的灾情,无人治理! 死了二十万人,流民遍地! 这简直就是亡国之兆! “洪灾已有两月,为何现在这满朝的文武无一人禀报?!” 朱常洛的心中已然怒火滔天,低声爆喝道。 那官员咬紧牙关,似乎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陛下!” “臣乃江南官员,在洪灾爆发之际便上奏朝堂。” “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奏疏,奏疏更是不翼而飞!” “臣斗胆谏言,此事乃是东厂所为,欺下瞒上,掩盖实情!” 轰! 百官哗然! 敢弹劾张让? 这官员,简直就是在找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