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却光着脚,坡着足,怀里抱着一团东西闯进了我家院子。 “儿呀!” 女人凄厉的大喊一声。 正巧这时,天降惊雷。 狂暴的闪电如蛛网一样在半悬空攀裂。 强光照映之下,拼命生产的娘隔着窗户看到女人满脸是血。 “啊......” 娘吓的失声惨叫,也在这一刻血崩。 眼看着娘瞪大的瞳孔逐渐扩散,整张脸都在一瞬间布满了血丝,全家人都惊了。 “天杀的!” 爹抄起菜刀就冲了出去。 奶奶手足无措的原地打转,然后慌忙间掏出手绢,跳上炕给娘擦汗。 接生婆染满鲜血的双手狂颤,上半身忍不住的向后倾斜,一个不留神从炕上跌下去摔了个满怀。 我姐吓得趴在了墙角,眯着眼睛往炕上瞧,止不住的抽泣。 然而很快娘便开始伸腿瞪眼,体温下降。 危机时刻,还是接生婆眼尖,咬牙拽着炕沿爬上去,将刚漏出半个脑袋的我生生拽了出来。 另外一边,爹满身戾气的杀将出去,可那疯女人却一点不怕,杵在暴雨里,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瞪着他。 “贱人,老子活劈了你。” 爹冲过去,挥起菜刀,密集的雨点顺着刀身滑落。 而那女人却迎着刀,阴恻恻的笑了。 “啊......” 很快爹发出一声惨叫,刀也落在了地上,他最终也没能砍下去,反而吓疯了自己。 而那女人在爹疯了之后,把怀里的孩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转身走了。 待天晴雨停之后。 娘死了,爹疯了。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 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我哥,就是疯女人放下的那个孩子。 我哥也是我爹的种。 爹早在娶我娘之前,已与女人相好,后来为了条件更好的我娘,对人家始乱终弃。 这样说来,我应该叫她一声大娘。 究其根本,都是我爹自作自受,而大娘也在那天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 爹疯了,他管不住裤裆,遭到了应有的报应,从此痴痴傻傻,每天都尿在裤裆里。 而村里人传言,其实那天爹就被大娘带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他的躯壳。 外公悲绝暴怒,将还在襁褓中的我接走,从此和老刘家断绝关系,并给我起名李决,意为永诀不往之意。 而我哥则是由我奶奶抚养。 自此兄弟俩十六年不曾谋面。 时光如白驹过隙。 我十七岁这年,下河村遭了洪水,已入花甲之年的奶奶要饭要到了外公家。 当时奶奶已经老眼昏花,视力很差,她并没有认出这是外公家,满头银发,佝偻着腰的小老太太,拄着拐杖,拿着口破碗,敲响了外公家的大门。 我外婆去开门,由于奶奶这些年苍老的厉害,容貌变化很大,竟也没能认出奶奶。 奶奶当时饿的就剩下半口气了。 外婆把她请进来,饱餐一顿。 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她一家人全死了,唯一的孙子在洪水爆发之前上山打猎,一直没有回来。 外婆看她可怜,就把她暂时安顿在我家的厢房。 我学习成绩普通,读过初中后辍学回家。 外公怕我在社会上学坏,提前给我相了门亲事。 姑娘是邻村的,摸样可人,知书达理,就是有点害羞,不爱说话。 相亲的时候,姑娘红着脸,不敢与人对视。 我盯着人家,眼睛发直,引来了大家的哄笑。 随后其乐融融,两家人对彼都算满意。 我外公在镇上开着油坊和醋坊,颇有家资,这姑娘他打心底里认可,于是趁热打铁,隔日下了聘礼。 一个月后,张灯结彩,到了我们结婚的日子。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着唢呐,接回了新娘子。 可就在我们拜堂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且慢!” 司仪的话还没讲完,一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阻止。 这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那壮汉手提杖棍,头戴斗笠,腰间还挂着两只猎到的野兔,整个一在世的活阎王。 “干嘛呢你,快拜呀!”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紧接着,一双冰冷柔软的小手抓到了我的胳膊上,用力往下拉我的身子。 我这才猛然惊醒。 原来是我的小媳妇在催我夫妻互拜。 对,应该赶紧把流程走完,届时无论发生什么,也不算搅黄婚礼。 于是我把双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俯身拜去。 “李决,不可!” 大汉大喝一声,手中的杖棍同时抛出,呼的一声,杖棍像标枪一样朝我媳妇打来。 这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啪的一声巨响,碗口粗的杖棍打在我媳妇腰上,杖棍威势不减,顶着我媳妇倒飞出去,直接撞在了房梁下的柱子上。 直到我媳妇顺着柱子滑落到地上,她纤弱的双手还在死死护着盖头。 电光火石的一幕,惊住了所有人。 我瞬间双目血红,暴跳而起,甚至都无心去查看我媳妇的伤势,操起果盘里的小刀,嘶吼着冲向壮汉拼命。 “老子攮死你!” 啪! 壮汉侧身一闪,轻松避过我捅过去的刀尖,他同时在我手腕上抬手一拍,打掉了小刀,接着,粗壮的胳膊顺着我腰上一揽,把我像小鸡一样夹在腋下。 任由我嘶吼咆哮,奋力捶打着他的钢铁一样的身板,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随后他纵身一跃,越过人群,飞身捡回杖棍。 此刻我的老丈人比任何人都惊恐,他抛下女儿,掉头便跑。岂料壮汉行动敏捷,三两步追上去,一棍敲在他的头上,脑浆瞬时飞溅而出。 丈母娘吓得面色惨白,趴在地上就顺着门缝往隔壁钻。 这一刻,我看到了此生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大活人,竟然顺着不足一厘米的门缝,像流水一样钻了过去。 “哪里跑!” 壮汉大吼一声,抬脚去踩,踩住了一角衣袂,紧接着,一棍捣碎木门,追将进去,而我丈母娘已经顺着窗户跳走,只留下了壮汉踩在脚底的半截尾巴。 再看我老丈人,更是了不得,本以为他脑袋开花,算是凉透了,岂料他的身体还直挺挺的站立着抽搐,一阵唧唧声过后,脑袋里冒出的一双爪子把整个脑袋抓的稀烂,而后一只浑身是血的狐狸从我老丈人身上爬出来,犹如离弦之箭,咻一下射向院外。 壮汉冷笑一声,也没再去追,而是随手将我扔在地上,杖棍指直我媳妇。 “你踏马的,不要伤害我媳妇。” 我呼喊着扑向壮汉。 谁知壮汉横眉冷目的回头,反手一巴掌,重重打在我的脸上。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我只感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这时,我媳妇却缓缓起身,毫无畏惧的迎着杖棍,一把拉住我左摇右晃的身躯,然后抓着我的手,按在她的头上,缓缓拽下了她头上的盖头。 随着盖头的滑落,一张绝美的脸显露出来。 我媳妇水汪汪的眼睛,冰冷的瞪着壮汉,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决然的伸直了脖子。 “你来吧,打死了我,李决也活不成!” 话音一落,媳妇身后的秀禾缓缓鼓起,九条火红的尾巴撑破衣服,像一团烈火似的在身后舞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