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我从小遗传了一种罕见的疾病。

不但头发、皮肤是白的，甚至连眼球都仿佛白内障似的，有一层白膜。

渐渐地，我也习惯了，人家喊我死孩子，我都笑着答应。

可每当我对人家露出微笑时，总会看到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

村里人，似乎都怕我对着他们笑。

可能是身体原因，从小老爸就不允许我吃肉，更不允许我看到血。

每当临近春节，各家各户忙碌着杀猪宰鸡时，老爸总将我锁在屋子里，将门窗封的密不透风。

小的时候，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在屋里睡一觉，也就是了。

越是长大，我就越是好奇。

询问老爸，我是不是有过敏性紫癜，不能吃肉？

老爸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蹲在角落里吸烟的同时，还嘀嘀咕咕地说什么。

“你一旦破了法戒，那些东西就会找过来！”

“你娘为了你，命都没了......”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我听得含糊不清。

十岁那年腊月，又到了杀猪的时候，被老爸锁在屋里的我，实在忍不住内心中的好奇，就悄悄撬开了窗子，跑去看人家杀猪。

我跑到杀猪那家人院外，爬上墙头，远远看到老爸也在帮人家抓猪，不敢露头。

悄默默地爬上了那家人堆在院子外面的柴草垛上，用碎柴挡住了脑袋，透过柴草的缝隙，眼巴巴地看着。

没一会儿，三百多斤的大肥猪就被五花大绑，抬到了桌子上。

老爸手持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刺进了猪的脖颈动脉。

随着猪凄厉的惨叫声，殷红的鲜血流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盆子里。

猪的身子拼命的抽搐着，绳子被肥猪临死挣扎的巨力挣得吱吱作响。

我没有害怕，这凄惨的杀猪场面，竟让我有点莫名兴奋。

新鲜的猪血里，似乎有一种特别甘甜的味道。

我情不自禁地流出了口水，很想尝尝。

“吱！”一声怪叫响起。

被五花大绑的肥猪怪叫一声，竟挣断了绳子，向院外跑了出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一哆嗦，从柴草垛上滚了下来，摔得四仰八叉。

我正要站起来，那头满身是血的肥猪，向我跑了过来。

可能因为最后一丝力气耗光了，它直挺挺地倒了下来，正好压在我身上。

好巧不巧，还流着猪血的伤口，正对着我的嘴。

新鲜的猪血流进了我嘴里。

一瞬间，我竟觉得仿佛喝了蜜似的，无比甘甜。

我下意识地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小风！”老爸焦躁的声音响起。

我心里怕极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死猪推开了。

撒丫子往家跑。

跑回家里，我从窗子跳进屋里，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敢露头。

没一会儿，老爸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我吓得忍不住哆嗦起来，大气不敢出。

很快，老爸推门进来，一把将我从被窝里扯了出来。

我看到，老爸身上还有新鲜的猪血，手里握着明晃晃的杀猪刀，额头青筋暴起，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心里更怕了。

老爸杀猪杀红了眼，不会把我也宰了吧？

紧接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老爸竟从腰间扯出来一条绳子，似乎要捆我。

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头被五花大绑的大肥猪，越发确定，他肯定是要杀我。

“爸，你......我是你儿子，你别杀我！”我大喊大叫，奋力挣扎。

可我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完全不是身强体壮的老爸对手。

没一会儿，我就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心急之下，我大声呼救。

我清楚听到，院外人声嘈杂，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可却没有一个人进屋救我。

老爸拿着那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满脸杀意，在我身上比划着。

我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他杀猪时的画面，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

很快，老爸便对着我，挥起了刀。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在等死。

并没有疼痛感，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想起村里老人说过，人失血过多，就会感觉到冷。

老爸终究是杀红了眼，把我宰了。

可除了冷而外，我并没有任何疼痛感，就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身上没血？

只是棉衣被老爸用刀子割破，从我身上剥了下来。

而后，老爸将我提了起来，走出了屋子。

一出房间，刺骨的寒风让我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老爸恶狠狠地瞪了院外看热闹的人一眼后，又找了一根粗绳子，将我倒挂在了房子突出的一根横木上。

寒风呼呼，我觉得身子都要被冻僵了。

大声喊着老爸。

可他却回了屋，拿出一个铁水桶，到井里打了一桶冷水，泼到了我身上。

刹那间，我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

全身都冻僵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脑子里竟冒出来村里人杀猪冻肉的画面。

北方农村，家家都养猪，一年的肥猪，都重达四五百斤。

往往一个冰柜是放不下的。

就会将肉吊在房子外的横木上，浇上水。

没一会儿，就会冻成冰坨。

老爸这是想把我活活冻死！

还不如一刀宰了我！

我本想大声呼救，可因为太冷了，我的嘴仿佛都被冻住了，喊不出声。

而老爸做完这一切后，打电话将本家叔叔喊了过来，叮嘱他看着我。

而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二叔，求你......求你放我下来。

我爸疯了，他要杀我！

快救救我！

打电话帮我报警！”老爸离开后，强烈的求生欲使我又有了力气，用颤抖的声音，对二叔恳求说。

二叔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我，也不和我说话。

“你......你见死不救，我爸杀了我，你也是帮凶！

你个杀人凶手！”我气急败坏地对二叔喊道。

可他却不搭理我，背对着我，一根一根的吸着烟。

我的身子越来越冷，手脚都麻木了，不听使唤。

连简单的挣扎动作都做不了。

我甚至觉得自己不如刚刚被杀的那头肥猪。

至少它还能垂死挣扎，挣脱绳索。

而我却做不到。

越来越冷，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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