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老家,打麻将蔚然成风。 上到八十巍巍老者,下到三岁乳臭小儿,全都会一点点麻将。 这麻将打多了,麻将的故事也传出来很多。 其中有一个故事颇为瘆人。 故事讲的是有这么一对夫妻。 家里生了个双胞胎。 丈夫为了挣钱养家,四处奔波干活。 妻子在家照顾孩子,操持家务。 若是不太忙,就喜欢打打小麻将。 有一天,她在家招呼三个麻友码长城。 两个孩子出去玩,双双被毒蛇咬了,感觉头晕脑胀。 他们回来,跟妈妈说头晕。 孩子太小,只说自己头晕,没说被蛇咬。 妻子打牌正打得专注,没怎么在意。 但是孩子一直哭闹。 一个大鼻子的麻友给孩子一块钱,让他们自己买糖吃。 另外一个麻友嫌孩子太吵,影响他们打麻将,说孩子们可能玩累了,让他们去睡觉,大家继续。 妻子照做,抽空给孩子铺床。 孩子只好上/床睡觉。 妻子立刻跑回来继续打牌。 到了晚上十点多,丈夫回来了,进屋看孩子,发现孩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顿时心里一紧。 他用手去摸,发现孩子已经冰冷了,脚上都有蛇的咬痕。 他若无其事,出来问妻子孩子怎么了。 妻子的心思还在麻将上,就说孩子头晕,让他们去睡觉了。 麻友们也说孩子睡得香得很,真乖。 丈夫没多说什么,问大家饿不饿,做宵夜一起吃。 麻友们当然求之不得。 丈夫做了一顿丰盛的宵夜。 不过,在里面下了农药1605。 1605是当时农村常见的农药,厉害无比。 一屋子人全都饱饱吃了一顿。 第二天,有邻居过来串门,发现满满一屋子都是死人,其中还有两个小孩,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块钱。 桌子已经翻了,麻将撒了一地。 一堆尸体叠在一起。 妻子手里抓着一张发财。 邻居当时就吓尿了裤子。 但是有一个牌友福大命大,居然没死,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不停地呕吐,满嘴的胡言乱语。 邻居急忙喊人过来,把他送到镇上的卫生院洗胃,又送到省城的大医院抢救,终于捡回来一条命。 村里人这才知道这桩惨剧的原委。 而此人便是给小孩子一块钱买糖的那位大鼻子。 后来大鼻子再也不打麻将了,总说一坐上麻将桌,就感觉丈夫妻子一家坐在对家盯着他,说得村里人毛骨悚然的。 别人无论盛情邀请,说输钱只算一半,他也拒绝。 但是打牌这玩意儿就跟抽烟似的,很难真正戒掉。 大鼻子虽然不打牌,但总是喜欢站在别人后面看牌。 第二年,他又忍不住坐上了麻将桌。 那年的春节,村里几个在外打工的人回来了。他们辛苦工作一年,兜里装着血汗钱,就是为了回老家装/逼,打大/麻将。经常一夜就输光了一年的工资。 所谓不吃不喝,留钱赌博。 大鼻子和这些人打大的。 有一局,他听糊了,是一局豪华七对,手上五个对子,三张发财,单吊发财。 糊了的话,可是封顶的大糊。 没想到大鼻子真摸到了! 但是他的对家连续四圈都没糊牌,一直输,气得拍桌子,把桌子拍翻了。 最后一张发财掉进大鼻子的嘴里,顺着滑下去,堵在喉咙口,活活噎死了! 临死前,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的对家,好像那里站着人似的。 另外三个牌友吓得魂飞魄散。 有人说大舌头是报应。 也有人说是妻子一家的复仇,是妻子把发财塞进他嘴里的。 反正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人心惶惶,麻将声几乎绝迹。但是没几个月,麻将声又死灰复燃。 这个故事算是醒世良言。 我也明白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甚至要命! 真是金科玉律! 后来,我考上了江东医科大学。 没想到医学院的同学们也喜欢打麻将,每当有了闲暇,就跑到学校外面的小旅馆开房打牌。 自动麻将机是标配。 不过,我打得少。 毕业后,我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和一个校友租住在一个叫“太平花苑”的破旧小区。 小区里有一家麻将馆,叫太平棋牌室。 一旦到了周末,我的几个狐朋狗友就会来我这聚会,主要是为了搓麻将。 其中有个女生,是麻将狂魔,脸比较大,微信昵称大脸猫。 而这麻将馆看起来平平无奇。 后来我才知道它并不太平。 有一天中午,大脸猫召集了两个男同学,叫上我,齐聚太平麻将馆。 她居然穿了身裙子。以前在学校里可从未见过。 麻将桌上战火纷飞。 中途大脸猫率先喊饿,四个人就到麻将馆旁边的太平面馆吃碗面。 四个人搓到晚上九点多。 有一局大脸猫糊了,大喜,伸了个懒腰,没想到背上拉链开了。她冲着我说:“老许,帮我拉下拉链,我够不着。” 另外两个同学顿时起哄。 我老脸微红,站起来,走到大脸猫背后,一不小心发现她居然横看成岭侧成峰,连忙撇过视线,给她拉上拉链,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一个男同学委屈巴巴叫道:“咋不让我帮忙啊!我向来怜香惜玉,不像老许钢铁直男。” 大脸猫佯怒道:“滚!” 这时她接了个电话,然后说:“兄弟们,我妈发飙了,叫我回家,姐们儿先撤了,你们继续打。” 一个男同学说:“我去,还没过瘾呢。这三缺一,咋玩啊?” 大脸猫冲着坐在躺椅上看电视的老板说:“让老板凑个脚啊!” 这是江东方言,是凑个玩家、凑个牌友的意思。 “或者让老板担土也行。” 担土也是江东方言,是替补上阵的意思。 这时,一个穿着淡红色长裙的女人走进来了。 看到她,我顿时眼睛一亮。 一来她很漂亮,身材曼妙,摇曳生姿。 二来她是我的房东,姓白,好像比我大两岁,早早结婚了。她结婚时,我才在读高二。 据我所知,她老公常年不在家。 美女房东拍了拍我的肩膀,站在我身后,说:“许令升,你也喜欢打麻将啊?” 我说:“是啊,来吗?三缺一,赶紧上!” 大脸猫瞪了女房东一眼,然后摔门而去。 另外两个男同学看到女房东,眼睛瞬间直了。 女房东坐下来,问:“打多大的?” 我说:“都是刚毕业的穷学生,打着玩,五块的。别嫌小啊。” 女房东笑道:“开心就好。” 于是,新的牌局开始。 等待麻将机洗牌期间,两个骚同学找女房东要微信。 第一局,美女庄家。 她率先扔出一个西风。 那两个骚年也打西风。 巧了!我也有西风。 我捏着西风,刚准备扔出去时,却被老板捏住了手腕。 都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老板岁数大了,却真是矫健,走路都没声音。 我莫名其妙。 老板这老头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他一边偷瞄着美女房东的胸中有丘壑,一边手指着墙,说:“看看墙上的本店须知,第一条。” 墙上贴着一大纸,密密麻麻写着好多字。 正好我坐在墙边,便扭头望去。标题四个大字,本店须知 标题下,一行字映入眼帘: “一局牌里,四个人不要连续跟着出西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