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的是周辉,那之前给我打电话的,又是谁? 可要不是他,哪个活人会将自己的遗像摆在棺材前头,这不是咒自己早死吗? 难道周辉真的不在了,刚给我打电话的是......鬼? 令人窒息的环境中,我想到了这个无限恐怖,却又好像唯一合理的字眼。 若非如此,为何周辉的电话始终占线,跟谁能聊快两个小时? 我早跟他约好要来,按周辉的性格,决不会把我扔在这诡异又陌生的村里不管。 可如果周辉死了,他的鬼魂叫我来干什么,处理后事? 或许吧,毕竟周辉跟我一样,父母都在老家,他能指望的也只有我这个表弟了。 我刚松了口气,几个新的问题,又悄然浮现在了眼前。 首先,周辉是怎么死的? 他是村里的常客,不会跟谁积怨,不然他也不能还兴致勃勃的来钓鱼。 谋财害命,就更不可能了。 周辉年少离家,圆滑的厉害,他十分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连开的车都是个古董。 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家底,村里的百姓们,又怎会因此难为个钓鱼的? 若这些都不成立,那周辉究竟是怎么死的,意外,还是情S? 还有又是谁将他入殓的,院里的花圈是谁送的? 送花圈,附近的农村可不太兴这套。 那些吹鼓手又是哪来的? 难道是周辉嘴里的张斌置办的,可为什么这么久又不见他的影子? 除了方才指路的老头和七个吹鼓手,我连半个村民都没看见,他们又到哪去了? 换句话说,周辉的死跟张斌,和这个怪异的村子,有什么联系? 电光石火之间,浑身冷汗的我想了很多,但却一个有用的答案都没找到。 正当我深吸口气,想上前看看周辉是怎么死的时,低沉的哀乐突然拔高了一个调门。 汗津津的我刚打了个哆嗦,口袋里的电话,又毫无预兆的叫了起来。 只看了一眼,电话就直直从我满是冷汗的指缝间滑落。 我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来电话的,正是本该躺在棺材里的周辉! 又是鬼来电! 事情我都知道了,他为何还要打来,难道他不是为了后事,而是要带我走? 刺耳的铃声中,我好像看见一身寿衣的周辉,正狞笑的朝我招着手。 “老弟,陪我一起上路吧。” 直到铃声结束,冷汗灌进后脖子里的我,才从崩溃的边缘惊醒。 我哆嗦着捡起手机,第一反应就是跑,离开这个鬼地方。 周辉的后事,逃出去再说吧,否则被安排后事的就是我了。 唯一让我高兴的,就是那些吹鼓手还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依旧自顾自吹打着。 有惊无险出了小院,我终于稍微平静了些。 可我正要赶紧离开时,一只突兀的大手,猛地从身后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阴仄仄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 “老弟,原来你在这啊。” 熟悉的声音,除了死去周辉,还会是谁? 冰冷的夜风中,我脚心冒出的冷汗,把袜子都打湿了。 听老辈人说,人的双肩和头顶上各有一堆阳火,这是人抵抗邪祟最后的屏障。 他这一下要是将我的肩头的火拍灭了,我还有活路? 见我双腿弹着琵琶,周辉又问道。 “老弟,你这是咋了?” “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走丢了,愣着干啥,转过来吧?” 声音很苍白,还有些虚弱,听着凉飕飕的。 我又哆嗦了一下,现在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扭断我的脖子。 咋办? 跑? 他要真想害我跑也没用,我虽跑得不慢,却也绝跑不过鬼。 而且我总隐隐感觉,周辉不会害我,毕竟我没啥对不起他的。 艰难的转过头,周辉的样子,又把我吓了一跳。 胡子拉碴的他瘦了几圈,脸色一片铁青,嘴角点点殷红,似乎是血。 眼圈黑得吓人,眼中满是血丝,身上更满是污泥。 就像在土里埋了许久,又被重新挖出来的一般。 我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又退了几步,才颤颤巍巍指着他问。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电影里的鬼,比他现在恐怖不了多少。 周辉又苍白的笑了。 “你说呢?” 短短的几个字,似乎让他变得更虚弱,还急促的咳嗽了两声。 说你大爷,这是打哑谜的时候? 看我真怕了,周辉也收起了笑容。 “咳......别怕......我是人。” 人? 你是人,棺材里躺的是谁,当我二? 见我不信,周辉将手伸到我面前。 “摸摸,凉的还是热的?” 我思量半晌,哆嗦着在他手上摸了一把,才彻底放了心。 热的! 鬼不会有温度——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我自嘲一笑,朗朗乾坤,哪来那么多鬼,神经过敏罢了。 我擦了擦冷汗。 “哥,这到底是咋回事,院里那个......” 周辉清楚我说的是啥却没有回答,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样子更加疲惫。 “先不说这个,也没来个电话,你咋找来的?” 说起电话,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你始终占线,要不是那边一个大爷指路,我还指不定在哪转悠呢?” 我朝老头家方向一指,这回轮到周辉变了脸。 “什么占线,我始终等你打来,根本没接打电话。” “还有,你说给你指路的......是个老头?” 见我嗯了一声,周辉却像发了癔症,一个劲晃着头发杂乱的脑袋。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再好好想想,给你指路的到底......到底是谁?” 看他还不信,我就将那瞎眼的老头,简单形容了一下。 “那老头虽然眼睛吓人,但人还挺不错......” 周辉的表情更加难看,左脸上那道疤,都在无力的挣扎。 “这不可能,决不可能。” 见他一遍遍重复着这几个字,我顿感有些怪异。 “哥,你咋神经兮兮的,魔怔了?” “还有,这村里怎么处处透着古怪,你找我过来又是为了啥?” 周辉摸出根皱巴巴的烟,颤巍巍的点着了,他深吸了一口,表情才渐渐平稳些。 淡蓝色的烟雾,在他的嘴角和鼻孔间升腾而起,他挠着杂乱的头发,神情复杂的道。 “老弟,跟你说了,你可别怕。” 见我面带疑惑,他喉咙一滚,自顾自的道。 “给你指路老头,三天前就死了,你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