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从死人堆里救下女将军沈楚馨。 我对她一见钟情,寸步不离给她治病。 待她大战凯旋而归,皇上将她赐婚于我。 我满心欢喜。 “臣愿与沈将军长相厮守。” 可我不知,沈楚馨早有爱慕之人。 新婚当天,她的白月光悬梁自尽。 她因嫁我,没有赶得上见白月光最后一面。 看着白月光的尸体,她什么都没说,只在洞房花烛夜,将我溺死在池水里。 临死前,她满眼厌恶。 “宋怀,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夫君?你不过是个太医院的大夫,位分低下。光是见到你,我都觉得恶心。” “季玄死了,你也没资格活下去。” 再睁眼,我来到皇上赐婚当天。 这一次,我跪在地上。 “皇上,臣非尚书小姐不娶。” 1 “沈楚馨今日回京,择日便可成婚,你真不选她?” 皇上难免诧异。 所有人都知道我对沈楚馨无比情深。 当年传出沈楚馨战死沙场。 我一手无寸铁的御医骑上烈马,奔赴战场,将奄奄一息的沈楚馨从死人堆里翻出来。 为救活沈楚馨,我贴身照顾,寸步不离。 她吞不下药,是我一口一口渡过去,才终于捡回沈楚馨一条命。 所有人都认定,我与沈楚馨情比金坚,会有个好结果。 上一世的我也是这么认为。 换来的却是沈楚馨记恨。 重活一次,我清醒了。 “如今沈将军战功赫赫,臣没资格再陪在她身边,她适合更好的。” “臣生性安定,只想拥有平凡的生活,尚书小姐是我心中良选,望皇上成全。” “段瑶她人虽不错,但常年卧床,久病未愈,怕不是你的良人。” 我闻言轻笑。 “她会是的。” 上一世,我被沈楚馨溺死在池塘,借口我染上重疾,草草将我火化。 当时无一人赶来。 除了重病的段瑶。 她脸上无悲无痛,只简单给我烧了纸。 可我却看到她在无人之地咳出血水,手上紧紧握住我的玉佩。 之后她便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我看着她的婢女哭着将属于我的画像烧给她。 我才知她心系与我,只碍于身体原因,不想耽误我。 重活一次,我愿给彼此一个机会。 2 出了宫外,一辆马车停在眼前。 还未反应,沈楚馨将我扯上来,甩在榻上。 “宋怀,皇上今日赐婚,你若是敢选我,我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话放在这里,你一御医,没资格让我嫁给你,别以为救了我的命,你就可以痴心妄想,你这般毁人名声的男人,我不要!” 毁人名声?我不过是爱慕于她,在她卧病在床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现在她好了,倒成了我毁她名节。 看着女人眼里浓烈的厌恶,我抚平皱起的衣襟,平静地说:“沈将军误会了,皇上虽赐婚,但这赐婚与沈将军无关。” “与我无关?”沈楚馨嗤笑,“如今人们到处传言你是我夫君,除了我,你还能娶谁?” 原来她也知道,贴身照顾她的我,被众人众说纷纭,说我小人手段,名不正言不顺,高官家的女儿都离我远远的。 我沉默片刻,准备告知,仆人文从慌忙拍着马车,叫我的名字。 沈楚馨将我踹下马车,只留下一句,“宋怀,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否则新婚当天,我定叫你沦落为全京城的笑柄!” 马车扬长而去,文从连忙将我扶起,气得脸上煞白。 “沈将军太过分!公子当年为了救她,身体落下寒疾,她居然这么对公子,她会遭报应的!”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早就习惯。 “不与她一般见识,八日后就是婚期,别因为她一个生人影响了心情。” “可以前,沈将军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沈楚馨,曾因我重病,跑死了三匹烈马去谷中求药。 曾向我允诺,要我等她功成名就,一定找圣上赐婚,风风光光嫁给我。 我因她这句承诺,在她出事那天不顾危险骑上马找她。 却在大婚当天听她说。 “宋怀,那些话不过是年轻时的玩笑,你太较真。” “你不如季玄一半优秀,根本比不上他,我只把你当哥哥,即便你非要娶我,我也绝不会爱你。” 既然如此,那我走就是。 3 备婚这八天,我登门云衣坊,挑了个上好的红色布料,打算找绣娘缝制嫁衣。 小二滔滔不绝,将布料夸上了天。 “全京城,就只剩下这半匹了,公子好眼光。” 我捧着那匹布料,想着大婚之日段瑶穿上,一定很美。 不知道段瑶看了,会不会喜欢? “好,我要了。” 我买下布料。 沈楚馨领着谢季玄进门,看到我手底下那抹红色,脸色瞬间变了。 “宋怀,你还敢说你没痴心要娶我?连婚服你都在备了!” 我眉头微蹙,“沈楚馨,你别自作多情,我从未说我要娶你。” “自作多情?”她径直抓住那布料,“这红布是怎么回事?你都准备给我婚服!还有脸说我自作多情!你可真又当又立,厚颜无耻!” 谢季玄也瞬间有些尴尬,“楚馨,既然你都要与宋御医成婚,那谢某便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离开。 “季玄!” 下一秒,沈楚馨拿起剪刀,将我的布料剪碎。 “我要你痴心妄想!我要你异想天开!” “你干什么!” 我脸色煞白,竭力阻止。 这是我要赠予段瑶的婚服! 全京城仅有半匹,沈楚馨却把它剪成了碎块,狠狠丢在地上用脚碾着。 我想要扑救,却被她重重挥开。 “宋怀,娶我可以,但我告诉你,你未来只会是这个下场!在我眼里,你连刷恭桶的小厮都不如!” 说罢,她急着追逐谢季玄而去。 我看着地上那早已经碎成一片片的布料,眉头紧皱。 外面议论纷纷。 “果真外界传言没错,宋怀对沈将军死缠烂打,分明沈将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要不怎么说他脸皮够厚呢?为了能和沈将军喜结连理,他甚至自甘下贱去战场当面首,一个男人,连个风骨都没有,真叫人不齿。” “可笑,沈大将军,是他一个太医院大夫能肖想的吗?” “我呸!” 4 回到家中,我将自己关在房里足足三日。 外界的风言风语越传越离谱。 我知道是沈楚馨手笔,只当听不见。 文从知道,担心刺激我,只咬牙的骂沈楚馨狼心狗肺。 “如果不是公子救她,她早没命了!” 我扯了扯唇角,只道:“是我自愿的,她确实没求我救她。” “可!” 文从说不下去了,抹着眼泪。 直到护卫送来木盒。 我打开,发现是个做工精致的发冠。 “是小姐亲手制的,她得知宋御医请旨的事,很开心,一定要做出来送你。” 看着那精湛的手艺,我竟一时愣住。 这手艺,一时半刻,做不出来。 “做了多久?她身体可还好?” 护卫忽视我的上一句话,径直回答:“小姐心情好,身体自然也不会差。” 我明了。 “麻烦替我谢谢小姐,说配饰我很喜欢。” 我亲自束在发上,文从喜笑颜开,夸着真好看。 来了精神,也想要制一份礼物回送段瑶。 思来想去,我取出皇上赏赐的上等好玉,不眠不休花了四日,雕出刻有杏花的玉簪。 看着手上的玉簪,我愈发满意,叫来仆人。 “送去尚书小姐那里。” 仆人小心翼翼接下。 出走半个时辰,突然匆匆赶回。 “不好了公子!玉簪它被......被沈将军抢走了!” 5 我还未开口,文从先冲出房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仆人跪在地上,“我也没想到路上会碰到沈将军,她认出我是陆府的仆人,把玉簪抢走了,还说......” “还说这个玉簪反正是公子给她的,她自己拿走,省得跑一趟了!” 瞬间,我头晕目眩。 沈楚馨将玉簪取走了? 文从还在责怪仆人,我心已然乱成一团。 那是我要送给段瑶的,不想出任何差错。 我匆匆上了马车,赶到沈府。 沈府下人看到是我,无一不翻着白眼,可我没心思管,闯入前院。 沈楚馨与谢季玄正在一起。 而我一手一手精心雕刻出的玉簪,正被谢季玄当笔在石墨上刻字。 谢季玄一边刻字,还一边笑。 “楚馨,你觉得这字刻的如何?” 看着不眠不休雕出的玉簪瞬间被磨得不成形状,我脸色不好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血气上涌,我喉咙一阵刺痛,双目猩红的冲上前。 “沈楚馨!谁允许拿我的东西!” 看到是我,沈楚馨满脸笑意退散,皱眉看着我,仿佛我在无理取闹。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这玉簪不就是你准备给我的?正好季玄喜欢,我就拿来让他玩了,不然你以为,我稀罕要你的东西?” 她字字句句,好似她拿走玉簪是我的殊荣。 我却觉得无比恶心。 “沈楚馨,谁说这玉簪是给你的?这玉簪刻你的名字了吗?谁又允许你随意将它送给别人!马上还给我!” 她纵容谢季玄拿玉簪在石墨乱磨。 还有脸理直气壮! “够了宋怀,你还想装模作样到几时?” 沈楚馨眉头紧皱,根本不屑一顾,“这刻有杏花的玉簪显然是要赠予女人,全京城,你除了送我,还能送给谁?” “不过你不必多费心思了,你送的东西再金贵,在我眼里也只是一摊烂泥,我不会多看一眼。” 我血液翻涌,从未想过沈楚馨这般厚颜无耻。 光是这玉簪刻的不就是她的名字,她凭什么认定是她的? “算了楚馨。” 在沈楚馨身后的谢季玄忽然开口,“宋御医可能不喜欢我,我把玉簪还回去就是。” 说着,谢季玄抬手,想要将玉簪交给丫鬟给我。 却在放到那个丫鬟手上前,失手摔落在地上。 瞬间,玉簪四分五裂。 我脸色唰白,五脏六腑的血液都在沸腾。 谢季玄却一脸无辜地说:“对不起啊宋御医,我手上有伤,使不上力,不小心摔碎了。” 沈楚馨不以为意。 “摔碎了再雕个新的不就得了。反正他时间那么多,再雕一次也没关系。” 她语气里的不屑一顾,好似在她眼里,我的时间都不是时间。 我看着一地的碎片,心里痛彻心扉。 “沈楚馨。”我喃喃,“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你。” 此话一出,沈楚馨忽然愣住了。 旋即,漂亮的脸上翻涌着情绪,像是恼羞成怒。 “宋怀,你再说一遍?” 她似乎不可思议我会开这样的口,毕竟我爱她爱到疯了。 如果我不救她,她就会死。 而那么爱她的我,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宋怀,马上把这句话收回去,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一字一句,好似不原谅我是多大的惩罚,我只想笑。 “你原不原谅,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楚馨脸色发青,最终恶狠狠的瞪向我,扭身离去。 谢季玄要跟上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挑衅地看着我。 “宋御医,无论如何,我还要多谢你救下楚馨。” “当时我被敌军俘虏,楚馨听到这一消息太过悲痛中了计谋,要不是你不顾危险救她,楚馨也不会好起来。” “她好后立即率兵救我,还说意识到了我有多重要,如今我和楚馨能这么好,全都要谢谢你啊。” 我定在原地。 想到沈楚馨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率兵出征。 我告知她身体还没好转,不可强求,她却说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功名。 而取得功名的第一件事,原来只是要嫁谢季玄。 在沈楚馨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6 很快到大婚当天。 文从算好了聘礼,兴高采烈的和我说:“段小姐来了消息,说她已然在等着宋御医上门娶她。” 我一身喜服,只身上马。 段瑶的尚书府在北市,必然要路过沈楚馨的将军府。 记得上一世,沈楚馨为了羞辱我,不仅封了正门,只许我从侧门狗洞进,还连婚服都不穿。 让我成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这世我认为亦是如此,却在路过将军府时,愣在原地。 只见将军府挂满了红绸,显然是办喜事的样子。 而沈楚馨一身喜服站在门前,显然等待许久。 见我出现,她不可置否。 “宋怀,你还嘴硬,说你不是要娶我,不还是带着婚轿来了?我看你准备了十里聘礼,分明是早就打算娶我。” 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沈楚馨还不知皇上下发了旨意。 因段瑶重病,我刻意行事低调,并不声张。 却不料被沈楚馨误会了。 我皱起眉头。 文从轻声问我怎么办。 我目不斜视,“继续走。” 大队浩浩荡荡,要继续上路,沈楚馨反应过来,猛地上前,拦住了烈马。 “宋怀,你干什么!”她脸色难看,似乎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复杂。 “我知道了,你想从侧门进,但今日不必了。以前......是我置气,才会那么说,今天既然我决心要嫁你,就不会让你受到不公。” 她吩咐下人,“将这些聘礼都抬进去!” 看着那些下人纷纷要卸下箱子,文从很激动。 “你们要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沈楚馨一脸无奈,“宋怀,叫你的仆人小点声,何必那么激动,我愿意嫁你,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别声张到所有人都听到了。” 我反应过来。 “沈楚馨,你是不是疯了?我早说了,我的婚事与你无关,我要娶的也不是你。” 谁知沈楚馨却笑了。 “宋怀,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装有什么意思?你不娶我还能娶谁?除了我,还有谁会嫁你?” 她目光落在我这身喜服上,勾唇道:“这些天你连新的喜服都备好了,显然是对这场婚事期待已久。” “还不快点下马来接我,不然等我反悔,你哭都来不及。” 她挡在我面前,示意我下马接她。 我脸色冰冷,“让开!沈楚馨,别耽误我的良辰吉日!” “既然知道良辰要被耽误了,还不从马上下来,难道还要我亲自上婚轿不成?” 就在她决心妥协,要亲自掀开帘子上婚轿时,沈老爷子突然赶来。 “混账!赶紧给我住手,别耽误了宋公子与尚书小姐的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