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筠没有想到,薄辰熙居然为了阮依柔,可以不惜伤害自己的孩子。 沈妙筠抱着宝宝,心疼地轻轻摇晃着,希望能减轻一些孩子的痛苦。 薄辰熙得逞了。 他成功让自己的孩子得了感冒。 沈妙筠揉了揉胳膊,那里还残留着几天前阮依柔将她推倒摔出的淤青。 “咚咚咚。” “薄夫人,该用餐了。” 阮依柔怯生生地敲了敲房门,出现在门口。 她身上穿着香奈儿的花呢套装,却挺着显怀的肚子,端着个青花瓷盅款款走来。 自从薄辰熙将她任命为沈妙筠母子的专属保姆,这种荒唐的场景便日日上演。 盅盖揭盖的刹那,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沈妙筠看着盅里暗红色的猪心汤,下意识地侧过身,将宝宝护在身后。 “你加了什么?怎么闻起来这么奇怪?” 阮依柔恭恭敬敬道:“夫人,这是我家祖传安胎的配方,朱砂炖猪心,可比西医靠谱多了。” 说着,她舀起一勺猪心汤就往宝宝嘴里递。 沈妙筠神色大变,连连往后缩。 “朱砂?那怎么能给宝宝吃?快端走!” 阮依柔手中勺子微微一晃,勺中滚烫的猪心汤便洒了出来。 沈妙筠急忙护住宝宝,任由热汤浇在手臂伤痕处,烫得她发出痛苦的呻吟。 阮依柔惊呼一声,这才引来了薄辰熙。 他目光扫过沈妙筠煞白的脸,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心疼,却径直抓住阮依柔的手。 “怎么回事?是不是不小心烫到了?” 说着,他还不忘指责沈妙筠。 “妙筠,都说了柔柔只是名义上的保姆,现在还怀着孕呢,你不要什么事都丢给她,更不要为难她!” 明明被烫到的是沈妙筠,他却不论是非,直接认定是她在为难阮依柔。 难道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女人吗? 沈妙筠心中一痛,还没来得及说话,阮依柔的眼眶先蓄满了泪水。 “不怪夫人,是我做事不小心,把夫人烫到了......” “可是我只是关心夫人,想着用祖传的土方子给夫人补补,没想到夫人根本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人的东西......” 薄辰熙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他接过瓷盅,强塞到沈妙筠面前。 “妙筠,给柔柔道歉!” 沈妙筠呼吸一窒,哑然了片刻才重新拾起声音。 “是她烫伤了我,你要我向她道歉?” 薄辰熙眼神幽深地望着她。 “你父亲的纪念馆还想开吗?” 沈妙筠如坠冰窟,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 但无论她的目光如何哀求,他始终不为所动。 沈妙筠盯着汤水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回想起父亲临终前殷切的嘱托,终是缓缓捧起瓷盅。 滚烫的汤汁顺着食道灼烧而下。 恶心和眩晕感混着血腥味在喉间翻涌。 她听见阮依柔娇嗔着说累了,听见薄辰熙温声说回房间给她按摩。 当最后一口药汤入喉,沈妙筠身形摇晃,差点跌倒在地。 她递出空荡荡的瓷盅,强撑着道: “够了吗?薄先生满意了吗?” 不是沈妙筠主动讨好他,而是她害怕如果自己不喝完的话,他会逼她喂给宝宝喝。 沈妙筠绝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薄辰熙瞳孔微缩,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阮依柔却突然捂着肚子惊叫: “呀!辰熙,小满好像在动!” 薄辰熙连忙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阮依柔走出了房门,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妙筠,你自己把地上收拾一下!” 沈妙筠忽然自嘲地笑了。 她与薄辰熙的孩子出生至今,想找个机会好好商量一下名字,他却总以没时间推脱,让她自己决定。 可如今,阮依柔的孩子尚未出生,他们就已经取好了小名。 当楼上传来欢笑和惊叫声时,沈妙筠正蜷缩在婴儿床旁。 月光透过纱帘抚在单薄的日记本上,她的目光短暂驻留。 事到如今,撕扯纸页的动作仿佛已经化为了本能。 第995页日记,记录着她刚怀孕时,薄辰熙无微不至照顾她的甜蜜回忆。 一开始他很笨拙,对此一窍不通,但他却会努力学习,照顾到种种细节,耐心聆听她的烦恼和焦虑,和她一起讨论畅想未来的育儿规划。 然而如今,他在她身上得到的种种经验,终归是为别的女人做了嫁衣。 她缓缓撕下这一页,点燃后送出窗外。 乘着微凉的晚风。 又一段记忆升腾、发烫、渐冷,然后彻底消失在夜空中。 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