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没像每次一样,惴惴不安地去找他求和。 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找他时,他们正在哄笑打赌。 “你们猜桑稚多久来和顾哥求和?我赌一个星期。” “我赌三天!上次她不过推了阿柔一下,顾哥让她下跪道歉不然就离婚。” “她当时不信誓当当地说绝对不会道歉吗?结果没三天就当众道歉苦苦哀求顾哥别离婚。” 说完,那人一脸讨好地笑看向顾云舟。 “顾哥,你赌多久?” 顾云舟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笑得肆意 “我赌现在。” 周围人听闻全部欢呼起来。 可是一个月后,他红着眼翻遍整个港城。 也没再寻到我的影子。 1 难堪蔓延我全身。 角落里有人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顾哥,你明明那么爱桑稚,当初为了救她捐了一颗肾。” “甚至在她要离开港城时,包下全城航线,逼停飞机,将她留在身边,怎么现在却这么对她?” 顾云舟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语气淡漠。 “我是爱桑稚。” “但看着她一次次跪着,求我不要离婚,像是一条无人可要的流浪狗一样。” “你不觉得更爽吗?” 我攥紧了手中的离婚协议。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顾云舟是爱我的。 顾云舟是我追了三年才追到的,在他面前,我总是谨小慎微。 盼望着他能多喜欢我一丁点,我一直都以为是我捂不热这颗心。 可原来他只不过是享受,他高高在上,而我在乎他狼狈低贱如尘埃的模样。 刚想要推门进去,身子就被重重撞了一下。 傅雨柔看到我,讥讽地扫我一眼,走上前熟稔地挽着顾云舟的手臂。 “顾哥,你们今天又没等我就偷偷喝了起来!” 顾云舟见到我,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恢复如常。 轻笑一声勾起傅雨柔的下巴: “你忘了上次打赌输了,要叫我什么?” 旁边一阵哄笑。 “阿柔,赶紧叫老公!” “这次你可逃不掉!” 傅雨柔笑瞪了周围人一圈。 “老公!” 随后夺过顾云舟手中的酒杯,对着他喝过的位置一饮而尽。 他因我叫了一句老公和我分手,却又轻易的让别人叫出这个称呼。 看着傅雨柔的动作,我更觉得讽刺。 顾云舟有洁癖,从不让我碰他的任何东西。 我拿错过一次他的水杯,他气得当场砸了水杯,和我提离婚。 可如今,他却只是接过傅雨柔手中的酒杯,温柔地替她擦拭掉嘴角的酒渍。 “真乖。” 随即,顾云舟像是才发现我一般,眉心微蹙地看向我。 “你来做什么?” 旁边人看了眼时间,嗤笑了一声。 “这才二十五分钟啊!” “桑稚,你这求和的姿势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 嘲笑,讽刺,不屑。 我没有理会,将沾满酒渍的离婚协议书,递到顾云舟面前。 “我签好字了,什么时候去离婚。” 2 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顾云舟身子不自在地僵了片刻。 傅雨柔接过我手中的离婚协议,扫了两眼。 “桑稚,你未免也太大题小做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顾哥就是兄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么开玩笑。” “你要是受不了就早说,现在装离婚是想做什么?要让顾哥跟我闹掰,证明你更重要吗?” 听到傅雨柔的话,顾云舟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即嗤笑一声: “桑稚,你还挺有出息。” “还学会欲情故纵逼我不跟你离婚了?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离得开我?” 他语气里满是嘲讽,周围也是一片笑声。 他拿过离婚协议,满不在乎地在上面签上字甩在我的脸上。 “你想离婚,我成全你,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回来求我。” 我看着手中已经生效的离婚协议,笑了笑。 可顾云舟。 我不会再求你了。 离婚,也是真的。 顾云舟第一次和我提离婚是我对他女兄弟傅雨柔说话声音大了些; 第二次,是我不小心撞见他们相拥在一起,多嘴问了一句; 第三次,是傅雨柔在副驾驶位置贴上自己的名字,说这是她的专属; 我质问,顾云舟却将我赶去后座,说我再闹就离婚。 我一次次的卑微和好,却不过是他玩弄我真心的手段。 这次,甚至只因为我打电话时,多叫了他一声老公,害的傅雨柔听到伤心。 他便发脾气跟我说离婚。 可他不知道,这次......是第一百次离婚。 我再也不会,跟他和好了。 转身想要离开,却见傅雨柔从怀里,掏出一枚长命符在手上摆弄着。 “顾哥,这长命符还真好用,lucy带上这个病很快就好了,以后都给我们的小狗带吧。” 我紧盯着那枚长命符,脑海里一片混乱,就连呼吸都忘了。 一个月前,顾云舟突然掏出一张确诊书,告诉我他得了胃癌。 我三跪九拜,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求上长白山得了这么一枚长命符。 可等我满心欢喜送给他的时候,他却嗤笑着朝着周围的好友招手。 “我都说了,桑稚爱我爱到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不过是三跪九拜区区八千多个台阶!” “怕是让她拿命换我的命,她都愿意!” “赌输的都赶紧交钱,愿赌服输!” 看着他们调笑的模样,我后知后觉,这不过是一场赌局。 我看着额头上还未消散的淤青,只觉自己无比可笑。 也许是觉得自己太过火,当时的他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保管好这枚长命符。 可转眼,他就将这长命符送给了傅雨柔,甚至让她带在狗的身上。 我强忍着内心的酸涩,上前一步想要拿回长命符。 “还我!” 傅雨柔将长命符收了回去,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才装模做样地笑看向我。 “原来是姐姐的啊,只是这东西顾哥已经送给我了。” “姐姐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当众给我跪下说你是我的狗,我就给你。” 我被她的话激怒。 “你!” 直到顾云舟面露不悦,她才一幅不服气的样子说道。 “那我还给你吧!” 话音刚落,她手一松那长命符就飘在了地上。 我刚弯腰准备捡起,她的脚就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她惊呼着:“对不起啊姐姐,我没看到你!” 脚上一边更用力了几分, 地上的玻璃碎渣陷入掌心,血水浸透长命符。 顾云舟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心疼,可当见我抬眸望向他时,眼中却又只剩冷漠。 “一个破长命符而已,你至于这个样子吗?” “真是丢人现眼!” 一句句刺耳的话直扎心脏,疼得我几乎快要站不住。 等着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顾云舟已经揽着傅雨柔的腰往外走去。 我仰头逼退眸中泪意,紧攥着长命符。 直到看不见顾云舟的身影听不到他的声音这才踉跄着走出包厢。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我失魂落魄走着时,不远处的轿车失控般朝我开来。 “桑稚——” 耳边一阵焦急的声音唤醒我的失神。 视线对上顾云舟担忧的神情后,他一把拽过旁边的傅雨柔,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躺在血泊中,悲戚地望着顾云舟安抚傅雨柔。 “还好你没事......”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就是顾云舟的爱,可以将我生命置之度外的爱。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 护士一边给我打点滴,一边庆幸着我的命大。 “不过你先生还真是爱你,听到你失血过多,不顾重度贫血也要给你捐血。” “真是爱你爱到连命都不要了。” “只是在听到医生说你没事后又焦急离开了,都不等你醒来,也真是奇怪。” 我没有回答。 只是平静的算着离婚冷静期的时间。 还有二十三天,就是我彻底离开的日子。 3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我再没见到过顾云舟的身影。 傅雨柔的朋友圈倒是每天都在更新。 「不小心扭伤了脚,多亏有我顾哥每天陪在身边,一辈子的好兄弟!」 「顾哥就是背着我,都要实现我在山顶看日出的心愿,或许这就是兄弟情!」 我垂眸平静地在下面点了一个赞。 刚想要放下手机,顾云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只是,才接通就是扑头盖脸的一通怒骂。 “桑稚,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我和阿柔只是普通朋友!” “不过只是发几张照片而已,你胡思乱想就算了还到微信上来骂她!” 各种难听的话从耳边直飘心底。 我却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平静的挂断了电话。 剩下的日子他没再理我,只是微信上又在拿离婚威胁我。 可他不知道,还有八天。 我就会彻底离开了。 再次见到他是出院那天,他拿着一束花,随手丢在我身上。 “阿柔特意买了花来恭贺你出院。” 花被抛下的那一刻,我不断打着喷嚏。 “我花粉过敏。” 话落,傅雨柔就捂着脸哽咽了起来。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可我和顾哥真的只是普通的兄弟而已,你不要针对我了好不好?” 顾云舟想要拿开花的手一顿,语气里夹杂了冷漠。 “桑稚,你闹够了没有?!” “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那我们之间只有离婚!就算到时候你再怎么求我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又是离婚。 我抬眸讥讽的看向顾云舟。 “我们不是马上就要离婚了吗?” 距离离婚冷静期,还有最后五天。 五天后,我再不会陪他玩这种无聊卑劣的游戏。 4 闻声,顾云舟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那不过只是我随口说说的玩笑话而已,你也别当真。” 我不置可否,他却像是发现我真的要离婚。 之后几天,一反常态总是陪在我身边,每天都变着花样送我礼物。 我统统拒绝,对于我的拒绝,顾云舟眉眼里满是不悦。 “桑稚,我警告你最后一次,闹脾气也要有限度。” “不然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顾云舟,我早就不需要你的原谅。 见我没说话,他眸中闪过恼怒。 转身便离开了房间,门被他关得‘框框’直响。 我没再像往常一样追出去,而是收拾起了行李。 我本以为自己会跟总裁文里的女主,烧毁许多共同东西。 可现实却是,我所有的东西不过一个行李箱。 离开那天,是傅雨柔的生日。 顾云舟特意为她在家里办了宴会,可他却从未给我过过一个生日。 圈子里的人大多都来了,他们围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哄笑着。 有人扫了角落里的我一眼。 “顾哥,都传说桑稚最爱你,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爱你啊?” “那肯定是顾哥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啊!” 他们肆意调侃着我,见我没有动静,顾云舟冷冷叫了我一声。 手中摇晃着一枚玉佩。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把玉佩捡起来。” “不然......我们就离婚。” 玉佩形成一条弧线,精准地掉落水池。 我不想搭理他这种莫名的闹剧,刚准备起身离开。 却见他丢的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我顾不得跟他争吵,往水池里走去。 好不容易捞出玉佩,顾云舟倒计时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周围人都在嗤笑着我真是准时。 刚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池边,傅雨柔就走到了我身旁。 兀自推了我一把,我重新跌进水池里,脑袋撞上石块的那一刻。 耳边响起傅雨柔满是恨意的声音。 “给我去死,顾哥根本就不爱你,再不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可下一秒,她却开始哭嚎起来。 “姐姐,你就这么恨我吗?!” “竟然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冤枉我!” 我被顾云舟焦急地从水池里抱出来,发现我头后的伤他满目心疼。 我没有理会他,强忍着疼痛,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对着傅雨柔冷笑了一声。 “冤枉是吗?那就让警察来判断!” 电话还没接通,手机就被顾云舟一把夺走丢进水池。 “闭嘴,阿柔怎么可能害你!” “监控可以说明一切!” 顾云舟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手上紧攥的玉佩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我让你闭嘴,你没听懂吗!” “我亲眼看见你掉进去水池的,还想要污蔑阿柔?” 他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打断我所有的话,摁着我的头跪在地上给傅雨柔道歉。 直到我额头血肉模糊,他眸中这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以后你再有任何诋毁阿柔的话,就别怪我和你离婚!” 闹剧终于,在顾云舟搂着傅雨柔离开时结束。 周围人也嗤笑着跟着他们散去踪影。 我踉跄着回到房间,镜中照映出我狼狈的模样。 我平静的抹了抹额间还在滑落的血珠。 拿起行李,将离婚证放在桌面。 转身没有一丝犹豫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