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在厌恶自己曾经爱上过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厌恶那段想不起来的经历。 甚至厌恶其中的自己。 他是沈家独子,是上流社会里,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天之骄子,居然和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纠缠了整整十年! 每当沈安安和他说起从前,说到他为了林颂做过的傻事,他都反胃。 林颂,简直是他前半生的污点!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能把相机交出来。” 沈长川压下怒火,想要和林颂谈判。 那生硬疏离的语气,让林颂蓦地恍惚。 她早已认清现实,却不想现实比想象中的还残酷。 “哥,嫂子不会做那种事。” 沈安安看不下去,替林颂辩解。 “你要是再叫她嫂子,别怪我把你也扔出去!” 沈长川忍无可忍。 这一年,他不知道听了多少这种话,心里的厌烦疲倦几乎要涌出来。 林颂到底给安安灌了什么**汤,让她这样是非不分! 难道一个非要挤进他回忆里的陌生人,比得上祁姝的真心付出! 祁姝才是在他低谷时生死不离的爱人! 林颂,就是个泡影! 沈安安不肯,哽咽道:“你不记得可我记得,我见证了这十年的一切,嫂子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不信她,难道还不信我吗?” “安安,别再替我说话了。” 林颂心灰意冷,她不想在回忆里做小丑,也不想连累沈安安挨骂。 “沈长川,我不知道相机在哪儿,事情也不是我做的,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你查啊,如果有证据证明这件事真是我做的,我拿我这条命,还她!” 林颂扬声,像是下了死一般的决心。 她说完,转身往出走。 命? 沈长川愣了一下,盯着林颂的背影:“你的命一文不值!” 林颂站定,回过头,眼底一滩死水,恰如此刻早已冷透了的心。 “沈长川,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想起来,也永远都不会后悔。” 永远都不会后悔。 沈长川的脑海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一片盘旋的虚无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样兴奋期待。 为你做这些,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他仿佛看到了一双赤满热泪,写尽爱意的眼眸,却看不清是谁。 心脏砰砰直跳,等回过神来,沈长川诧异的发现自己满身冷汗。 他无数次希望林颂就这样消失,永远别横在自己和祁姝中间,用她那莫须有的执念折磨着三个人,可刚才看到那个背影,沈长川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安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沈长川正了正心神,让自己重新冷静:“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甘愿给那个女人做垫脚石,为了她和全家闹翻,养着她那一大家子的吸血虫?这是你希望的?” 沈安安心酸至极,忍不住厉声道:“那祁姝就是什么好人了?明知道你当时有女朋友还不要脸的贴上来,她就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三!” “安安?” 沈长川闻声看过去,心头一急。 祁姝站在门口,清秀的脸上满是憔悴,她盯着沈安安,不可思议的说道:“安安,我们好歹相处了一年多,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沈安安看她就烦,不服道:“难道不是吗?” “我和长川真心相爱,怎么就是小三了?” 祁姝抓着胸口,语气颤抖:“林颂的从前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一年来她每次纠缠,我都忍着受着,我和长川确定关系的时候,他俩已经分手了,这你都是知道的啊?” 沈安安丝毫不留情,伶牙俐齿道:“当时我嫂子是昏迷了,不是死了!算了,别在这里装深情,我听不下去,恶心!” 祁姝看了一眼沈长川,像是承受不住沈安安的敌意,转身跑开。 沈长川心焦如火,扬起手就要打在沈安安的脸上。 可沈安安扬着头,躲也不躲。 看着从小一起的妹妹,沈长川到底是没下去手,去追祁姝了。 沈安安吸了吸鼻子,她才不在乎祁姝死不死呢。 拿出手机给林颂打电话,可那人手机却关机了。 沈安安心一慌。 曾经爱的那么深的人,如今反目至此,肉做的心怎么能承受这一次又一次的磋磨! 沈安安赶紧跑去二楼客房。 她怕林颂再次自S! ...... 客房里,满地狼藉,行李箱也被打开了,连贴身衣物都沾满了脚印。 林颂坐在床边,毫无生气。 她攥着手心的吊坠,看着被水泡皱的相片,眼神有些空洞。 “嫂子。” 沈安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林颂抬头看去,昏暗的房间透着走廊的光,沈安安站在门口,瘪着小嘴儿,走进来坐在她身边,亲昵的搂住她的胳膊。 林颂看着身畔的少女,有些心酸的笑了笑:“沈长川说了,以后别叫我嫂子了。” “我不管!你就是我嫂子!那个祁姝算什么。” 沈安安反驳:“一个趁你昏迷上位的小三,我真服了,失个忆,怎么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了,眼瞎心盲,被祁姝哄得团团转,把你的好全忘了!” 话听在耳朵里,却疼在心上。 林颂满眼凄冷,越回想从前,就越可悲现在。 想不到,她和沈长川也有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沈安安瞧见她手腕的旧疤,狰狞扭曲,像是条蛇盘在那里。 那是年幼时一次次割腕造成的。 生长在那样的家庭,林颂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等事情查清楚,我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林颂察觉到她的视线,疲惫低声,对沈安安心软道,“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的,你别担心。” 沈安安很难耐,她知道林颂的性格,像根倔强的野草。 她顿了顿,才迟疑的说道:“查不清楚的,这游轮上没有监控。” 林颂一僵,猛地抓住沈安安:“你说什么?” 今天在场这么多京淮的上流权贵,宴会的承办方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安全和火险问题本应该放在第一位的,游轮上怎么会没有监控! 沈安安忍不住落泪,哭了一会儿才解释说:“本来是有的,但是......表哥,裴深他也在,嫂子你知道的,他的影像物料除了合作媒体,从来不外泄,所以主承办方提前关了监控。” 林颂的脑袋嗡鸣不断。 她知道裴深对信息物料把控极严,却不想做到这种地步! 所以说最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从一开始就没有! 沈长川的一再逼迫,只是因为他主观的武断! 祁姝受伤,自己早就被判下了死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