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什么?” 苏庭屿火气往上涌,倒是被气笑了。 虞舟别过头,瓮声瓮气地说:“什么都不要了。我今天就辞职。” “三天时间,你能找到什么男人?要为了他,离开我?” 虞舟不语。 苏庭屿太阳穴直突突,他用力按着,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非得说点狠话压一压。 “你试试看。” 两人分开去公司。 苏庭屿换了一辆保时捷,一踩引擎就把虞舟的小奇瑞给甩到后面,吃了一鼻子灰。 虞舟重新收拾,也不哭了。 她心疼自己的车,虽然便宜,但是第一年的工资都砸到里面,是辛苦钱换的。 路上,她想了想苏庭屿所说的公平论,越想心越凉。 他说的没错,真要从公平角度讲,虞舟在物质上就短了一大截。 苏庭屿提供的医疗救助,花出去了好几百万,才勉强挽留住母亲的命,能让她多活几年。 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学费担了,生活管了,隔三差五的礼物和旅游,一样都没少。 就连她野心勃勃的“复仇”,苏庭屿也想过要一手包办,替她出手。 只不过,她拒绝了。 虞舟恨父亲。 不单单是因为林冶荣出轨。 而是,林冶荣剽窃妻子虞嘉蔓的设计草图,一举成为影视圈炙手可热的服装设计师,他禁锢妻子,以爱情的名义,要求她必须生下儿子,传宗接代,一连流产3次。 在虞舟出生前,林冶荣突然转性,不催生儿子,反而要虞嘉蔓捡起笔,重新创作。 他甜言蜜语地哄:“一切都是命。听天由命吧。” 虞嘉蔓信了,在哄骗之下,她把所有的作品都标上丈夫名字,却只迎来小三的上门挑衅。 林冶荣不是听天由命,而是在外儿女双全,家中的糟糠,更适合成为事业上的枪手。 虞嘉蔓疯了! 带着最后一点仅存的尊严,牵着女儿,净身出户。 她和虞舟说过:“总有一天,让他付出代价。” 虞舟相信了。 天意弄人。 不到半年,证据还没有眉目,虞嘉蔓就出了车祸,危在旦夕。 苏庭屿救了虞嘉蔓一命。 可她已经从斗志昂扬的战士,成了苟延残喘的躯壳。 虞舟接过复仇的接力棒,以打败林冶荣为目标,发誓要将这个名利双收的设计师,从金字塔顶端拽下来。 她想要学习设计,靠作品取胜。 苏庭屿笑她天真,这个大她9岁的男人,在20来岁的年纪,就独挡一面,在家族企业没有触及的行业,又S出一条血路。 他说:“资本的博弈,决定最后的胜利。再好的设计,没有市场,产生不了价值,仍旧是废纸。” 虞舟信了,学了4年的管理,被纳入苏庭屿的麾下。 他说:“言传身教,还有谁能比得过我?” 虞舟又信了,当了他两年的秘书。 辞职信,不带什么感情,是统一的人事表单。 一到公司,虞舟就签了字,交上去。 苏庭屿没接,不动声色地还给她另一张纸。 白纸黑字,一张欠条。 虞舟欠了苏庭屿,600万。 是母亲当年抢救的钱,整整一个月的ICU,一天之内到齐的专家团,还有五星级的护工服务…… 当时她要强,坚持要写欠条,一边哭一边写。 签字的时候,情绪激动写成林舟,又胡乱地划掉,改成了虞舟。 泪花浸染了欠条。 多年后,还能感觉到无助和悲伤。 滋滋滋—— 苏庭屿将辞职信扔进碎纸机,冷冷道:“欠钱不还,还想跑?人跑了,我去哪里要债?” 欠条只在虞舟手里停留片刻,就被苏庭屿郑重其事放回保险箱。 一张纸,600万。 不得小心收着? …… 虞舟一鼓作气没成功,再就有点衰,重新填写离职申请时,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银行余额。 明显不够。 “学姐!昨晚多谢你!” 管培生邹思思跑来送蛋糕。 虞舟佯装吓唬:“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跟人出去。” “不敢了!谁知道会这样?” “我会去找人事部,别担心。” 邹思思松了一口气。 昨晚,她被培训部郭经理带去酒吧,说是团建,结果就她一个人。 郭经理一个劲地给她灌酒,吓得她只敢躲在女厕所里给虞舟打电话求救。 虞舟曾是她同专业的学姐。 “后来,我出酒吧,看到学姐有人来接,是男朋友吗?” 邹思思有些好奇。 虞舟摇头:“恰巧认识。” “我还以为……” 正说着。 办公室门打开,苏庭屿走出来,身后跟着助理陆靖。 “苏总好。” 邹思思摸鱼被抓包,耳朵通红打招呼。 虞舟也喊了一声。 苏庭屿脚步没停,微微点头,目不斜视离开。 陆靖跟着出去,没一会又进来,喊虞舟:“虞秘书,你也一起。” 虞舟不敢怠慢,抓起手机就跑。 片刻后,她跟着坐进商务车。 什么也没带,手机电量只有一半。 昨晚太折腾,忘记充电了。 虞舟不敢问苏庭屿,就小声地朝陆靖打听:“去哪儿啊?” 总裁办一共三个人。 苏庭屿是大老板,陆靖是跟着他一路打拼的助理,而虞舟是被苏总“骗来”当秘书的小文员。 当初苏庭屿说,要亲自教她管理,让她当秘书。 跟着出去应酬,不懂躲酒,虞舟第一次就知道了极限。 白酒小盅,三杯倒。 二两不到的量。 苏庭屿转个身的功夫,虞舟已经趴下了,还口无遮拦地喊了一声:“苏庭屿,我头晕。” 那真叫一个人仰马翻。 劝酒的老板,不知深浅,以为虞舟是苏庭屿带来逗趣的,还鼓掌说好玩,要把人留下。 虞舟直接不省人事,再醒来,人就在温泉山庄了。 苏庭屿板着脸,陪了她几天,手把手教她怎么躲酒,怎么劝酒,怎么喝酒。 最后,生生把虞舟的酒量提升到能喝一斤白酒。 但再也没有带出去过。 “能喝是底线。你出去,只管说酒精过敏,吃了头孢,喝了就死。滴酒不沾,明白吗?” 虞舟满心满眼都是他,自己找糖吃,觉得苏庭屿心里有她,只是不说。 之后,应酬没了。 虞舟在总裁办坐了快两年的“冷板凳”。 “澳新的樊总,有个古偶剧项目,S级,服装项目还没定……”陆靖一板一眼地解释,话没说完,就被苏庭屿打断了。 “虞秘书,听说你很能喝酒?我早上吃了头孢,喝不了,你中午替我挡一挡。” 虞舟怔愣,半晌才说:“苏总过奖,都听您的安排。” 苏庭屿闭目养神:“比不过你们年轻人,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 虞舟蹙眉,胸口憋气。 陆靖也皱眉,心说,苏总今年……才33岁吧?还是34岁? “陆靖,你也悠着点,不小了。” 苏庭屿像是能猜到陆靖的腹诽,语气凉薄,意有所指:“钱可真难赚啊!” 话是说给虞舟听的。 一点就透。 虞舟进包厢前,找大堂经理紧急要了纯牛奶,咕咚咕咚灌了个饱。 苏庭屿教的法子,聊胜于无。 包厢里。 他们三个姗姗来迟,坐的却是主座。 苏庭屿除了是明霆集团的大股东,名下还有不少产业,近几年最用心是影视项目的投资。 和别的资本不同,他从不接触剧本,明星,而是做服化道配套。 任何IP都会过时,稳健是长期盈利的基础。 多年运作,“素影”的名气越来越大,各路投资商一有项目,就会来找苏庭屿探路。 要是苏庭屿有兴趣,十有八九,项目能成。 樊立洪赶巧来了南城,肯定得见见苏庭屿。 这两年,他像是和苏庭屿八字不合,好几个项目都在中途被“素影”抢了去,总是陪跑。 “苏总,招呼不周,您见谅啊。” 樊立洪长得油润,红光满面,脸上堆笑,颧骨被抬起来了。 他一开口,虞舟就暗自吞了下口水。 这人不就是以前劝她喝酒的?原来,他就是樊总? 真是冤家路窄。 苏庭屿在外人面前,总是文质彬彬,说话如沐春风。 “樊总难得来南城,还要您破费,是我招呼不周啊!” 樊立洪手一顿,满上一盅酒,干了:“您贵人事忙,我口无遮拦。您随意随意啊!” 顺着座位,虞舟和苏庭屿的中间,还隔着一个陆靖。 陆靖侧身提醒,一会主动敬酒。 虞舟叹气,逃不掉。 这时,另一边有人扯她。 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 男人轻声说:“樊总爱劝酒,你躲着点。” 虞舟温柔一笑。 “樊总,今天确实巧了,我早上头疼,吃了片头孢,不能喝酒。就让我……”以茶代酒。 苏庭屿言笑晏晏,假话说的顺溜,听得虞舟直做深呼吸。 呼——吸—— 预备! 腾的一下! 虞舟站了起来,没等苏庭屿说完,主动给樊立洪斟酒:“樊总,我给您满上,杯子可不能空啊!” 樊立洪受宠若惊,立刻弯腰:“不敢当!不敢当!” 虞舟紧张,偷看苏庭屿,就见人挑了下眉,意味不明。 也不知做的对不对? 两年没敬酒,早忘光了。 “美女敬酒,那我得一口闷啊!” 樊立洪说着,一仰脖子,干了。 苏庭屿嘴角轻笑。 其他人见他不阻拦,便放心大胆,要虞舟也回礼。 “哪能让美女回礼!这样,美女喝一杯,我喝三杯。这要是喝三杯,我就陪九杯。可以吧?” “对对对!”又是起哄。 虞舟庆幸,进来前喝了牛奶。 她也不去看苏庭屿了。 人家在车上说的明白,就是要她来挡酒的,连教她的躲酒借口都偷走了。 还指望什么呢! 她这一站起来啊,就没能坐下。 敬了樊总,敬万总,敬张总,回头还得敬苏总栽培。 反正就是不停地喝,不停地倒酒。 他们在聊的什么“S级制作,5千万服装成本,租赁,设计,巴拉巴拉”,左耳进,右耳出。 只有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项目能赚,有搞头。” 虞舟灵光一闪,分酒瓶往桌子中间一推:“杯中酒,酒中情,杯杯都是真感情!” 喝! 啪嗒! 她又倒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