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市。 晚上九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读高三的女儿就要回来了,客厅里的电视机小声地上演着电视剧,曾宪慧正在为女儿做宵夜。 有人在开门,大概是丈夫杜云虎回来了。 曾宪慧从厨房走出来,边擦手边说:“宵夜做好了!一会儿,你也吃一点——” 话说到一半停下来,瞪大眼睛:杜云虎喝得满脸通红,肩膀搭在一个娇媚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叫刘梦,汉水市有名的风骚人物。 这二人站在那里,挑衅地看着曾宪慧。 曾宪慧早就听说过杜云虎的风流事,可是,想到女儿还在读高三,她忍着,想等女儿高中毕业后再来解决此事。 没想到,杜云虎色胆包天,竟然将这女人带回家来。 曾宪慧冷冷地说道:“杜云虎,我警告你,女儿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赶快将这个脏东西带出去!” 杜云虎走过来,步履有些不稳:“我让她姑姑去接她了。她今天不回来。今天就我们三个人,我就要解决我们三人之间的问题。” 曾宪慧冷笑:“那也等女儿上了大学再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杜云虎仰脸咧嘴笑了:“对啊!我是迫不及待啊!我们离婚吧!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曾宪慧说:“没有条件,夫妻财产平分。” 杜云虎越发大笑:“平分好啊!我还有几百万外债呢!刘喜和王道成一个人借了我两百万。”说着,拿出了借条复印件。 杜云虎做房地产生意。和这两个人合作,已经开发了几幢楼盘。 别人都说杜云虎赚了几千万,曾宪慧却从来没有见他拿钱回来过。每次都说,钱又要投资下一个楼盘,现在他竟然告诉她,还有外债? 曾宪慧愤怒地一把拿过借条撕了粉碎,指斥杜云虎道:“杜云虎,你还要脸不要脸?他们都是你的合伙人,你串通他们作假,你以为我会信你?” 刘喜还是刘梦的堂哥,就是通过刘喜,刘梦才巴上杜云虎的。 杜云虎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钱。你给我从这个屋里滚蛋。” 曾宪慧气极:“那不是由你说的!”接着,指着刘梦,说,“让她从这个屋里滚出去!这是我的家,我不允许这个脏女人污染了我的家。” 刘梦顿时眼泪汪汪看着杜云虎,杜云虎安慰地拍拍刘梦的手,然后凶到曾宪慧面前,一巴掌打得曾宪慧眼冒金星:“你曾宪慧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侮辱梦梦,她是最纯洁的女人。” 曾宪慧好像听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纯洁?杜云虎,你是疯了吧?!汉水市大名鼎鼎的风骚女人刘梦,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亏你还把她当圣母来看。可笑至极!” 杜云虎恼羞成怒:“曾宪慧,你是什么东西?你母亲就是一个婊子!你遗传你母亲!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曾宪慧怒不可遏:“杜云虎!你还是不是人?你不是爹生娘养的吗?我什么时候骂过你父母一句话?” 杜云虎恶毒地一笑:“好!不说你母亲!说你!你以为你曾宪慧是个什么好东西吗?梦梦比你曾宪慧纯洁多了。你曾宪慧没有和我结婚就上了我的床,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落红,你他妈根本就不是什么处女。谁知道你以前和多少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曾宪慧羞愤交加。婚前自己没把握住,与他发生关系,也落了红,只是那次,杜云虎喝醉了。 今天,为了掩饰自己出轨的罪状,这个畜生竟然用这个来堵她的嘴。 曾宪慧的心一下子跌入到谷底:一个男人风流我可以原谅,但是,下流就绝不可以原谅。 曾宪慧挥起巴掌,狠狠地打了杜云虎一嘴巴。 杜云虎怒了:“你找死!”说着,一掌将曾宪慧推倒在地板上,将膝盖抵住曾宪慧的腰,左手揪住她的头发,抡起右手,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死命抽打她的脸。 曾宪慧的鼻子被打得骨折,鲜血流了满脸,颧骨眼角都被打伤了。 刘梦幸灾乐祸地看着。 打得手都疼了,血沾满了手,杜云虎才扭扭歪歪地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刘梦跟着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大开,杜云虎打开水龙头,用肥皂清洗着手上的血迹。 刘梦接过肥皂,为他清洗。 杜云虎红着眼睛,舌头都在打结:“气—气—那个—女人,逼她跟我离婚。” 刘梦很有默契地点头。 杜云虎大声说:“梦梦,我想你了!咱们来个现场办公,现场办公,怎么样?让某些人看个现场直播!” 刘梦嗲声道:“不嘛!” 杜云虎却将刘梦的连衣裙褪掉一半...... 这对无耻的男女,竟然在我的家里上演这一幕。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曾宪慧怒火万丈,艰难地爬起来,挪到厨房里,拿起锋利的菜刀,忍着痛,疯了似地冲进了卫生间,朝正在抱着接吻的这对狗男女的头上死命砍去。 刘梦惨叫着倒了下去。 猝不及防下,杜云虎头上已经被砍了三刀,鲜血直流。 他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曾宪慧。这个平时软弱的女人这在做什么? “叫你看!”曾宪慧咬牙切齿地又一菜刀砍向杜云虎的眼睛,杜云虎噗通一声,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后脑勺着地,鲜血顿时流了卫生间满地。 刺目的一片血红! 曾宪慧愣愣地看向手里握着的菜刀,这个时候才醒了过来:“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平时连鸡都不敢杀的人,今天竟然连杀了两个人? 杀人犯法,我也会被枪毙,不,不能,我不能让我的女儿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 我、我自杀! 曾宪慧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给大姑子杜云辉写了一封信,请她以后就当女儿杜纯的监护人。又给女儿写了一封信,说明事情的原委,请她原谅母亲的冲动。 这一切做完,已经是凌晨了。 她拿起菜刀,咬咬牙,狠狠地割向自己的喉咙。 血澎涌而出,她躺在客厅的地上,静静地等血流尽而死。 广州卫视正在放一个午夜访谈节目。 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在接受访谈。 曾宪慧眼神有些模糊了。 “郭董,你的事业如此成功,你的人生应该是没有遗憾吧?” “有遗憾。我的人生有一个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始终没有找到我的妹妹。”郭董回答。 主持人说:“据我所知,郭董应该是独生子,怎么还有妹妹呢?” 郭董说:“我原名叫乔清泉。我的养母曾照翠将我养到十一岁。后来,我被亲生母亲郭凯芹接回了上海。我寻找我的养母曾照翠和妹妹乔青莲。二十年前,我去过汉水市的尚家营找过他们。我听说,我的养母已经过世了,我的妹妹被她舅舅带到了广东。这以前,这个舅舅没有和我们联系过,我也不知道舅舅叫什么。可是,我查遍广东所有的户口,都没有一个叫乔青莲的女子。今天,我接受广州卫视的采访,就是希望妹妹看到电视后,能及时跟我联系。” 曾宪慧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乔青莲,一个久违了的名字,久得我都快忘了的名字。 自从母亲死后我被接到舅舅家,为了上户口和工作的方便,我就改了和舅舅一个姓,成为了舅舅曾照勇的女儿曾宪慧。 乔青莲,那就是我啊! 血沿着地板的缝隙流遍了整个客厅,曾宪慧热泪与鲜血一起流淌,她已经没有了力气,看着银幕上那曾经熟悉的亲人的面孔,心里说道:“哥哥,清泉哥哥,我改了名字,我就是乔青莲啊。你知道吗?我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啊。我们有缘来生再见吧。” 为了两个人渣,我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丢下我最爱的女儿,我不值啊! 乔青莲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不久,就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