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生,我们分手吧。」我语气冷淡,一只手摆弄手上的戒指。 陆余生拿碗的手微微一顿,脸色突然紧张。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夏梦别开这样的玩笑。」他把碗放下又接着说 「梦梦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别开这种玩笑」 我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脱下了手中的戒指放在茶几上。回道「明天之前我的东西我都会收拾走,陆余生,我们,就这样吧。」 “砰”一声,一切归于平静。陆余生愣愣地站在原地。 01 我开着车,面上不显。甚至没有一点点想哭的感觉,心里有点酸酸麻麻的,却也不是不舍得,像是给了这七年的感情最后一点交代。 「有空不,有的话出来喝一点」我边开车边打电话。 江盏那边声音嘈杂,大声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敢瞒着陆余生出来喝酒?」 我解释道「分手了,我提的,今天的事。」手机那边安静了一会,像是未曾料到,突然拉大嗓门「怎么可能」 我不欲多说什么「晚上九点,老地方见」 「行。」 强烈的鼓点,嘈杂的人群,夏梦提前到了酒吧点了杯百利甜,等着江盏。 没过一会江盏到了,坐着我旁边。一双眼睛打量我好久。「我看你这也不是想一醉方休的样子,我路上还在捣杵怎么开导你。」 我抿了口酒道「我这次认真的。」 「你哪次不是认真的。」他又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守到天明见云开了,他现在对你也不赖,我本来想着放心了,怎么突然就要分手了。」 「舔不动了」我转着手机。 江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不过当年那些事,你能真的放下,我也松了口气哈」笑了笑,我正准备举杯给他碰一个。 「夏梦!」 02 他怎么在这里?回头看见陆余生凌乱地站那里,跟示意江盏完我就领他出去说活。 我靠着墙壁,影子也晦暗不明。「陆余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能牵动我的心了,简单来说,我不爱你了。」 他艰难地咽了咽,「是因为吴意吗?还是.......我现在真的不喜欢她了,我一直有在改的。梦梦,你等等我,真的......」 我笑了笑,「你还是这么喜欢逃避现实,七年了,在你身后追了这么多年,我还了那么多年债,我也累了。」 「陆余生,恭喜你。你解放了。」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梦梦!夏梦.....我....」不等他说完我已经迈步走开了。 回到自己在市区买的房,坐在飘窗旁望着窗外车水马龙,不禁想到,追在陆余生身后这么多年。原来这么多年的爱恋,真的可以在一天内都消散干净。 03 迷迷糊糊地,我想起了好多事情..... 我想起了当年在学校里那个少年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送我回家,告诉我不要怕。我想起了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心上那个男孩。想起了自己那天缩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输入着「求求你别不要我,我害怕.......」这些字眼,聊天界面却是一次又一次感叹号。 04 十六岁,多么美好的年纪,我曾经也这么认为。我有着美满的家庭,家庭条件也不错。在我十六岁那年,老头子出去应酬喝酒开车,撞了个人,肇事逃逸了。 听说妈妈去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没了....老头子受不了,跳楼了。我记得那天妈妈回来两条腿血迹斑斑,膝盖都破了,她好像一晚老了十岁,看见我抱了我之哭。那年,我们把家里房给卖了,都赔给那家人,我们也搬到了老破小去了,那老小区经常洗到一半就停水了,冬天经常被冻得直发抖。可能这也算是最坏的结局吧。 时间长了,母亲也没有带着我改嫁,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外面也不断有流言在传,什么说法都有。倒是有人说我老头子是杀人犯....他们看我们母女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当时是去吴宣中学上学,时间长了,有人在我背后穿我小鞋,作业丢了也是常事,我再写一次就好了。那天晚上,人都走完了,我被班长留下来打扫完卫生后已经很晚了,我一个人走在路上。 那天晚上,齿形的电光撕碎着天空,雨滴越来越重,撞在我的伞上,雨伞倾倾斜斜,我提着步子准备跑回家。 「喂!你就是夏梦?」 05 轰一阵雷劈了下来,那阵刺眼的光让我看见前面有一群女的。 我停在那里,不说话 「聋了?」一个长头发女的拽起我的书包,倒下里面的书,翻了起来。「你也别觉得委屈,就你这种人,就应该一辈子来赎罪,别像你妈那个biao.....」“嘶”「靠,你个贱人还敢拽我头发!」那女的显然怒了,旁边两个女的拼死把我的手给钳制住,其中一个女的举起手已经准备往我脸上扇了。我也不说话,拼命想挣脱撕碎她们的嘴。 那巴掌没留在我的脸上,一个人拽住了那双手。 「我不打女生,但如果你们继续这样,我立马报警,你们这个年纪估计不想留下什么案底吧。」 「你.....你,你知不知道她爸爸是杀人犯!」 「三....二......」 她们最后还是讪讪地跑了。 06 雨顺着我的脸延到了全身,好冷......如果形容现在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刺猬吧。 「谢谢。」我捡起自己的书包绕道准备离开。 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臂。「我送你吧,一个女孩晚上回家不安全。」 我猛地抬头看,陆余生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皮肤白皙,那一刻时间静止,在我眼里,他的眸里光彩流溢,仿佛,仿佛他的眼里有星星,星光璀璨。那刻只听见我的心跳声。 少年的爱恋来得炽热而又青涩。 他送了我回家了几次后,我以感谢他为理由准备留他在家吃饭。 走在路上,我此刻心里酥酥麻麻,害怕他看着这破旧的房屋会瞧不起我,又欣喜她能靠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妈,我带同学回来吃饭!」 「哎,好!快请他到家里来」夏妈围着围裙,洗了个手,几缕头发散落下来,端着泡好的茶准备送到陆余生手上,妈妈抬头一看。 “砰”杯子碎了..... 07 「妈,怎么了,没划伤手吧!」我紧张地盯着她的手看,却没注意到陆余生脸色早已发白,拳头好像要捏碎一样。我看他提腿就要走,急忙拉住他,他挥手把我甩开,我就看着他消失在巷口中。 「报应终究还是来了....」妈妈她六神无主的往回走去,仿佛随时都会离我而去......我不由的心慌。 命运再一次给我开了天大的玩笑,我十六年来第一次喜欢的人,他的父亲就是当年老头子撞死的那个人。我哭着哭着笑出了声,我那时候只知道他是我的光,我家本身就是欠他的,却未曾想到,他失去了父亲多少年,我也多少年未曾得到过父爱。 08 第二天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学校,打听着陆余生喜欢的一切。 「就你?你配吗?」一个高挑的女生面露嫌弃「照照镜子吧!」 她直挺挺地撞了我后走开了。我还是不厌其烦的去跟着陆余生后面做他的小尾巴。梳起来高马尾,让自己强装着面露笑容,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不厌其烦地在他座位上放着牛奶,但晚上之前这瓶牛奶又会出现在垃圾桶里。我想着终有一天,我会走进他的世界。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篮球赛,下课后我兴冲冲地冲出教室,「老板,来瓶水!」我满头大汗说道。「姑娘,又来跟小男友买水?」我笑到「阿姨,是喜欢的人!不聊了阿姨,他比赛要开始了!」我又急忙忙地向篮球场冲去。 阳光炽热,我看见他兴奋之情仿佛溢满全身,全然不是平时高冷的样子,所以真正的他会是怎样的呢? 「啧,舔狗又来了,我们陆大校草怎么会看上她?」我被这句话唤回了现实。 「她不是挺好看的吗?」 「那你是不知道她以前的样子,刘海厚到都成锅盖了,还有,我听说她家庭情况乱一遭,再说狗还是改不了吃屎!」 我一只手不断的扣着指甲盖,快要把手扣得渗出血来。感觉突然有一阵风,抬头一看,是陆余生! 看见他眸子里充满了厌恶与难堪,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难堪的我「你怎么又来了?」 我眼神暗了暗,「我,我知道你今天要比赛,来给你送水。」我艰难地扬起笑容,拧开瓶盖递给他。 「你这个人是不是不长记性,我说过几次,不准出现在我面前?」他眉头紧锁。 「我,我......」一瓶水从我头上浇了下来,一如那天晚上那么狼狈。 「夏梦,这只是一个警告,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不欲与我多说,丢了空瓶大步离开了。 「这也太丢人了,我要是她我都没脸在校草面前晃」 「笑死了。」 我拖着步子,想赶快离开这里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步子,最后索性坐到了台阶上。 09 「给你!」一个穿着篮球服男生递了个毛巾给我。 「谢谢你,但是不用,快放学了....」 「给你就拿着,小爷没有别的意思!」他把毛巾塞到我手里,就吆喝着一大堆人攀着肩走了。 「江大少爷居然没有赢陆余生,前几天是谁夸下海口!」 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里还是像刀绞过一样,隐隐作痛。 夏梦,别把这些垃圾放我座位上! 夏梦,你真的很虚伪,天天装成这样有意思吗? 夏梦,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遍一遍地听着他对我的满满的恶意,我无数次地想要放弃,但我不敢正视那鲜血淋漓的过往,每当看到他的眼睛时,总是一次又一次沦陷。 10 那年学校元旦晚会,实验班的吴意翩翩起舞,动作形舒意广,闲婉柔靡,那晚的灯光灯光照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也照进了陆余生心里,我遥望那少年,他眼中似有万千星辰,亦如我看他一样,不由得心慌,没有注意到一束目光注视着我,久久不肯移开。 很快,校草追校花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人人多说他们郎才女貌,般配至及。很快就有传言说他们关两高考之后就会在一起,一片祝福之声。而我这个他们爱情里的小丑却也匆匆离场。想着,想着他找到自己爱就好了,想着他能够幸福就好了,蜷着身子在被窝里抽泣出声......自那以后把自己的爱藏在心底。 11 我开始拼命地学习,生活中却也闯入了一个人,在我乏味的生活中却也带来了些许欢快。 「夏梦,作业借我抄一下呗。」 「夏梦,我给你带的有早餐哦!」 「小夏夏,谁又惹你不开心,你江爷替你出气」 日子不好不坏的过着,高三口号的横幅也悄悄地拉起来了。 「喂,江盏,说了多少次了,别拽我头发!」我猛地回头,却看见了个故人,我的心不由得一颤。陆余生面色不愉地望着江盏和我,我急忙往后退,跟江盏保持距离。 「余生,出国这件事....」吴意气喘吁吁地跟上陆余生的步伐,我也急匆匆地拽着江盏离开。 「喂,夏夏,你不会还喜欢陆余生吧?!」江盏调侃道。 「怎么可能!」 12 白云苍狗,青春紧接落幕。 夏季的雨来的格外猛烈,我搬完书忙着回家,却不料遇到了老熟人。 他淋着雨,蓬松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却没有让我感觉到丝毫狼狈,全身上下都彰示着破碎感。我眉头皱了皱,尽力举起手踮起脚把伞撑在他头顶。 陆余生侧目明显愣了愣,他看见我的表情很复杂,但他的眸仿佛能把我吸进去,依旧是那么......令人心动。「夏梦?你...你怎么在这?!」我眼睫颤了颤。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陆余生,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吴意会喜欢吗?!」 他浑身颤抖,捂头痛哭「她,她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我第一次看见陆余生哭的这么撕心裂肺。我突然觉得无力和悲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