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火上浇油,「姐姐是不是不想来见我啊?」 我爸则坐在一旁冷笑,「她不敢的。」 他们声声讨伐,却没人记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而我,在生日这天被人埋尸荒野。 无人救我。 1. 我和谢娇娇是双胞胎,我是先被生出来的那个,所以我成了姐姐。 在我家,姐姐就意味着照顾和忍让。 谢娇娇生来身体就不好,医生说是我抢走了她的营养,因为这一句话,我成了罪人。 谢娇娇叫我姐姐,但我更像是她的保姆。 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必须去做,不然等待我的就是父母的责骂。 正如此刻,她带着生日帽天真发问,「姐姐为什么没来,她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我妈立时就火了。 她噼里啪啦给我发消息,「谢婷婷你死了不成,你妹妹过生日你也敢不回来?!」 她说,你死也要给我爬回来,别惹你妹妹不高兴。 我听话,所以我的灵魂回来了,带着怯懦,自责,然后被禁锢在他们身边无法挣脱。 我看着他们阖家欢乐,一如世间每一个幸福的家庭。 没人还记得,我和谢娇娇是双胞胎。 没人记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谢娇娇在生日这天收获无数祝福,我爸甚至给了她公司的股份。 而我在生日这天,因为反抗流氓被砸晕,最后被拖到荒野活埋而死。 2. 其实在过去,我也曾感受过父母的爱。 虽然谢娇娇身体不好,大人们理所当然更关注她,可童年时活泼开朗的我,也很招他们喜欢。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小时候我爸也喜欢抱起我举大高。 后来。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七八岁? 谢娇娇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外人,甚至在父母面前,她依旧是那个温柔可爱的小女孩。 但她开始针对我。 小孩子对恶意的感知不算明显,我只是懵懂地发现,妹妹开始喜欢向我炫耀爸爸妈妈对她的偏爱。 而她每装作天真地说一次「羡慕姐姐身体健康」,父母看向我的目光便会伤感一分。 我茫然无措,只能紧紧攥着妈妈的袖子,想要挽留些什么。 可在谢娇娇的呼痛声中,我妈只会扒开我的手,让我先去旁边。 「别站在这儿碍事。」 谢娇娇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如果没有我,她不会这么孱弱。 时间久了,恶念的种子被种下。 「姐姐害了妹妹」成了谢家公认的事实。 后来,我爸再没抱过我。当然,他工作繁忙,也没时间抱谢娇娇。 偏心更多是体现在我妈身上。 我和谢娇娇在同一天过生日,如果运气好,我还能蹭到一口谢娇娇的蛋糕。 如果谢娇娇当天身体不舒服,那别说蛋糕,我甚至会被独自关在家里反省。 而我妈会提着蛋糕,陪谢娇娇在医院庆生。 当时我太小,只是害怕空荡荡的家,尚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我懂了。 意思是谢娇娇的出生值得庆祝,至于我,他们大概是希望没有我这个孩子吧。 七岁时没吃到的蛋糕,如今也不会吃到了。 3. 我的父母虽然偏心,但也不至于苛待我。 只是做做家务,照顾妹妹,虽然累,但对我的生活影响不算太大。 我平安度过了小学年代。初中时,谢娇娇突然身体状况变差,被迫休学两年。 我知道不该,可我还是很庆幸。 因为不用一直在家照顾妹妹,我顺利考到了最好的高中。 孩子的成绩永远是父母最喜欢炫耀的。 那段时间,我爸在生意场上,逢人便状若无意地提起我的中考成绩;我妈在医院也毫不收敛的和其他病人的家属分享喜悦。 而本该和我一同升入高中的谢娇娇,却因为生病只能在医院住着。 谢娇娇笑不出来了,某天,她突然看着来医院陪床的我,轻声说了一句。 「姐姐,你不该这样的。」 我不懂,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娇娇说,「嗯,心口有点难受。」 我赶忙摁铃,一夜折腾后,这事便被我抛在脑后。 高中更忙了,学业压力剧增,可新的环境总是让人充满期待。 初中时我没有朋友,同班同学总是更喜欢谢娇娇,而不是沉默寡言的谢婷婷。 我有些自私地想,如今娇娇不在,我总能交到朋友了吧。 很快,我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好到无话不谈,好到我生日时,她用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为我买下了一对碎钻耳钉。 她说,「婷婷的耳朵又白又小巧,我就知道你带着会好看。」 我很喜欢,我不清楚耳钉的价值,但我清楚里面的情谊。 谢娇娇也清楚。 于是某天,她直接伸手向我讨要这幅耳钉。 我小声问,「娇娇要是喜欢,姐姐给你再买一对好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谢娇娇,她因此勃然大怒。 往日里性情温顺的天使怒发冲冠,她冲上前,一把拽住了我的耳钉。 我太想保住耳钉,保住我唯一的朋友。 情急之下,我双手一推,不小心将谢娇娇推倒在地。 谢娇娇即便如此都没有松手,于是耳钉被这股倒下的力道,活生生从我耳朵上拽下。 争执的声音引来了父母,他们看见倒地的谢娇娇怒不可遏。 「谢婷婷,你疯了吗!你敢推你妹妹!」 我妈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丝毫没注意我流血不止的耳朵。 我被这一巴掌打得耳鸣,半天说不出话。 「是、是谢娇娇要抢我的耳钉......」我露出耳朵上的伤口,尽力解释着。 我妈一愣,这才看见我流血的耳朵。 她刚想说什么,我爸却开口了。 一家之主有些不耐烦,「就一个破耳钉,有什么好闹的,我是亏待你了吗?」 他不懂,那不只是一个耳钉。 那是我来之不易的友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