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垫突然陷下去,吓了我一跳,抬眼,陆城明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自欺欺人地把头埋进被子里,陆城明的声音变得遥远而虚幻。 “怎么在医院刷了那么多钱?” 我没说话。 “你很缺钱?” 我还是没说话。 “我走了。” 床垫的凹陷恢复,我迟疑两秒,猛地掀开被子。 “别走。” 陆城明就站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没走。” 他从来没什么耐心,我知道这是留给我的最后机会。 所以硬着头皮说,“我,我妈妈要做肾移植。已经排到了,没有钱。” 我不敢看陆城明,怕又看到记忆中模糊又深刻的厌弃眼神。 就盯着墙角的一处,等候他的宣判。 许久,他凉凉道:“你家不是有套房?我可以帮你卖个好价钱。” 我心中大石落下,欣喜抬头,“真的?!谢谢你!” 陆城明神色微滞,表情变得古怪,“你跟我来酒店,就是为了这个?” 我抱着被子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原地走了两步,嗤笑出声,“你还真是下血本。” 我咬着下唇没说话。 虽然我对陆城明的记忆十分模糊。 但印象里,他好像是那种很记仇的人。 想要寻求他的帮助,只有顺着他哄他高兴了,开口才有可能不被拒绝。 没想摒弃自尊跟陆城明来酒店,他没碰我,却答应帮忙。 几天后,我家被黑中介扣着的房子得以以正常市价售出。 足够妈妈做手术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费用。 我马上联系医院,安排手术,一切都很顺利。 一个月后,妈妈出院,我这才想起感谢陆城明。 转了两万块给他,外加两百字歌颂他的小作文。 大半夜才收到陆城明的回复。 【你觉得我缺这两万块?】 我发了个尬笑的表情,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妈妈恢复得很好,但我不敢大意,找了很多工作想要多攒点钱。 早上送牛奶,中午下午跑外卖,晚上代驾。 也不知是什么缘分,代驾的第一天,我就接到了陆城明的单子。 所幸他的钥匙在车童那里,我只要坐在驾驶室等着。 他醉得厉害,上车以后就闭眼睡着了。 车很贵,我不敢分心,全程高度紧张。 在车位停好才松了口气,压着声音对陆城明说:“先生,到了。” 后视镜里,陆城明缓缓睁开眼睛,我赶忙下车,低着头把钥匙给他。 出于安全考虑我剪了短发,一身中性打扮,以为低着头他便认不出我。 没想却听到陆城明说:“关雅,想接近我也找个靠谱的方法。” 我赶忙摆手,“不是的,只是凑巧,你信我。”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大概是信了。 接过钥匙淡淡道:“送我上去。” 客户有需求,我自然得满足。 我扶着陆城明往电梯间走去,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 早上背牛奶包磨出的水泡被他压破,我痛得打了个激灵。 没关系,忍忍就好了。 虽是这样想着,但我从来没吃过这样苦,真的很痛。 所以我没出息地哭了,眼泪接二连三掉落,吧嗒吧嗒,在静谧的电梯里尤为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