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匾额“宁静致远”,下置两排太师椅,李玥坐主位,正伏案写着呈文,衙役躬身来报:赵岩岩,赵杏林来了。 赵岩岩是徐舜英的授业恩师,名满大魏的名医圣手。 李玥久仰其大名,有意结交,又心知她来此的目的,连忙催促衙役快快迎人进来。 衙役领命而去。 李玥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撂下了笔,自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案卷,起身迎客。 赵岩岩此行是为感激李玥,既能够告知薛久业的行踪又为徐舜英进天牢行了方便。 这次若非他的帮助,师徒俩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薛久业。 闲谈之间,李玥有意无意谈到这次逮捕薛久业的过程,将准备好的案卷递给赵岩岩:“薛久业这回是撞了大运。他犯事的地方在徽州和永州交界,若不是我府衙的人提前赶到,他就要被押去徽州天牢,那样的话,他大概会遇上连云山的山崩,命丧黄泉。” 连云山? 这座山是大魏的名山,只因此山山脊蜿蜒,形状酷似巨龙。圣上也因此,在连云山设立祭坛,祈求上苍眷顾大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连云山有山崩吗? 李玥状似无意的说:“我也是好奇,便多问了问,才知道近几年连云山有些不太平......” 他看赵岩岩疑惑不解又若有所思的眼神,哈哈一笑道:“连云山在徽州境内,本官不过有些好奇罢了.......天象有异,我等凡人也琢磨不透。” 这话意有所指,赵岩岩确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也一定是想引导自己去查证。不过如此居高临下被人驱使,让她心中有点抗拒,碍于刚刚受人恩惠,她只好应声附和。 李玥缕着自己的山羊胡,确定赵岩岩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心满意足。 屋外,李家仆从鱼贯而来,两个人一组,一人登梯双手移开灯罩,一人持烛火点燃灯芯。 天......快黑透了。 徐舜英还没有回来。 李玥看出她心中所想,安慰道:“恩师在世时,时常夸赞舜英,说她心细如发谋定后动,今日她执意独自前去,想来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赵杏林莫要担心。” 永州天牢 薛久业的头又耷拉了下去,不再理会徐舜英。他显然没有将徐舜英放在眼里。 阴森昏暗的牢房里,徐舜英的声音幽幽响起:“巧娘与薛进何辜?” 巧娘和薛进是他妻子和儿子的名字。 薛久业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知晓他家事又识得他妻儿的人,世上不足五人。 几息之间,他已经将这几个人想了一遍,辨别何人背叛。 他明显紧张的神情,看在徐舜英眼中就是不打自招。 空荡荡的天牢,响起了徐舜英志得意满的笑声。 上一个瞬间还在摊在地上的人闻言一跃而起,又被铁链束缚摔倒在地,整个人立刻又奋力挣扎到徐舜英眼前,眼神阴鹜:“小丫头片子你诈我!” 看着薛久业愤怒挣扎又无计可施的狼狈模样,徐舜英心情无比的畅快。 徐舜英探身将一本画册展开在薛久业眼前:“九爷好计谋,将妻儿藏在我徐家学堂,给他们改头换面,倒真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 当年他逃的仓促,为保全妻儿,托人将他们安置在了徐家学堂。 一来自己逃出京城,徐家人纵使紧追不舍也只会沿着他逃跑的方向追查,京城的风声自然会松懈一些。二来,就算他们在上京城搜捕,大抵也会忽略自家的学堂。 大魏重文,大魏男儿多走科考晋升之路。徐家家主徐镶三朝宰辅,是当世之大儒。 徐镶用尽毕生心血住持开办的徐家学堂,招收天下士子,学堂的夫子自然也是优中选优,都曾金榜题名,进士及第。 徐家学堂的学子多为贩夫走卒寻常百姓的子孙。他们身后无靠山,身前无坦途,只能拼却一身努力,在上京城挣得一线生机。 是以,徐家学堂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更安全。 薛久业这步棋剑走偏锋,高风险高收益,是他的做事风格。 他看清画上人物,瞬间变了脸色,脱力的坐在了地上, 画中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上京城徐家,百年世族,清誉满天下,怎会做牵连无辜伤天害理的事?” 徐舜英冷冷开口:“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直当是徐家人立世之原则。你挷我于闹市,又弃我于闹市,害我祖父怒急攻心而死,毁我名节害我一生。我不无辜吗?” 徐舜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阴测测的开口:“想S你的人如过江之鲫。彼时你已经做了刀下亡魂,我只要将她们母子赶出徐家学堂......她们没了你的保护,又失了徐家的庇佑,你来猜上一猜,她们......能挺得过几个时辰?” 徐舜英起身弹弹身上灰尘,便要离开:“你身前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冤死狱中,牵连妻儿被S,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奈何桥;要么告诉我幕后指使之人,我保你安全离开永州,你还有机会和妻儿团聚共享天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