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那么多年其实一直在等沈白殷,不远不近,只是那时沈白殷年少轻狂,一心只想挣脱束缚。直到许多年后,她命悬一线,才由此揭开那份隐而不露的心动和情意。 沈白殷是宋临的人间烟火,此生挚爱。 1 我,沈白殷,天下第一女魔头。 最大的心愿就是干掉宋临。 宋临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处处辖制我,而以他为首的“正派”除了列我的罪状,就是找我的茬,恼人至极。 说起来我和宋临还是同门师兄妹,不过我后来被除名了。原因嘛,不过是我另辟蹊径,他们觉得这是歪魔邪道。 在短暂的五年同门里,我跟他简直是针尖对麦芒。宋道清那老头总偏袒他,以至于都不知道罚了我多少次。 虽然我承认他长得很好看,但脾气真是不敢恭维,又冷又爱较真。 “沈白殷,错了,重来。” “沈白殷,第五十二张少了个字,重抄。” “沈白殷,夜不归宿,记罚。” 不行了,越想越头疼。 总之呢,我被逐出门后就四处游荡,阴差阳错成了反派头头。 真的是很阴差阳错。 那天我经过一个地方,遇见两个人打架,一群人围观,本来想绕道走的,结果不知道他俩怎么打的,招式波及到我,把我最喜欢的衣服给划破了。 这你能忍?反正我忍不了。 当即就一打二,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的。 然后,围观的人里走出一个老者,拉着我的手宣告我就是新一任鬼教教主。 我说我不。 他非缠着我。 僵持不下之际,他表示让步,我还是当教主,但可以不用管事。 我想了想,挂个名头应该没事吧,就点头答应下来。 然后第二天就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寻仇。 一问才知道,原来鬼教张贴了告示,说新仇旧恨尽管找新任教主解决,一笔勾销,死生不论。 我心里直接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立马一路杀到鬼教总坛。 “谁出的主意,嗯?” “教主饶命啊!” “不说?那我……” 刀还没下去,那小喽啰就大喊起来:“是徐右使,徐子涯!” 这时,那老者出来,还是笑得慈眉善目:“教主稍安毋躁,徐右使也是知道您武力卓群,处理那些事一定得心应手才出此一策。” “是么?”我皮笑肉不笑,“忘了问,你是?” “老朽赵岍,鬼教左使。” “哦?”我一脚踢开刚刚的喽啰,站直了看他,“赵岍,带本教去教主殿。” 他一时愣在那里。 “怎么,没听清?”我回身看他。 “是。”他又变回原来那副样子。 教主住的殿叫罗刹殿,虽然名字不行,但还是挺恢宏气派的。 “你们这有什么吃的喝的?” “只要教主想要,应有尽有。” 我点点头,随口报了二十多种吃食,加七八瓶佳酿,要他们一一备好。 “对了,再把右使找过来。” 来人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青衫长袍,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叫错了人。 “徐子涯?” “是。” “那个主意你出的?” “是。” 居然有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去,一样菜吃一口。” “试毒?”他看着我,神色带了些意外,“你倒是不傻。” “你们这个地方就没几个正常人,谁知道会不会下毒。”我当然得谨慎点,毕竟命重要。 好在他们还识趣,菜没毒,而且还挺可口。 我吃得兴起,还往他碗里夹菜。 “你干嘛?” “我吃不完啊,浪费粮食可耻。”我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吃了我的饭可要好好给我做事,等下把教里的典章和教史拿给我。” “……好。” 酒足饭饱,典章和教史堆了满满一桌。 我看得头疼。 “这里的东西你都熟记了吗?” “当然。” “那我问你答。” 这么一番下来,我大概了解了鬼教。 鬼教教主最大,谁赢了谁当,一年一届。 教主之下有左右使,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于哪位权势更大,全看教主喜欢。 左右使下有六位副使,副使之下又细分若干。 其他的也就没什么重要的。 教史写得又臭又长,但核心思想就一个,和鉴明派势不两立。 对,就是我那个前师门。 啧,冤家路窄。 2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有仇必报。 “诸位安好否?” 我笑眯眯看着在议事堂齐聚的大小头目。 “或许有人没见过我,我是你们新任教主,沈白殷。”目光在众人之间巡视,好看的有,难看的也有。没想到鬼教还挺有容乃大,那里像鉴明派,长得太丑连山门都进不去。 “我今日召集诸位,有几件事要宣布。” “第一件,把鬼教改成簪花教,今日毕会就张贴告示。” “第二,凡在教内,左右使穿红色,副使穿橙色,其余按黄绿蓝靛紫穿。否则,就去暗牢待一旬。” “第三,各处殿名都要改,至于改成什么,本教主想好了再论。” “第四,空地都给我种上花草,要无毒无害,好看还香。” “第五,嗯……往后小事都报右使决断,大事再报给本教主。” 这话说完,赵岍的脸上明显挂不住笑了,看着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阴鸷。 哈,开玩笑,你个笑里藏刀的臭老头,我还敢重用你?哪天自己怎么被暗算的都不知道。 徐子涯虽然一开始算计了我,但是他没在教派事宜上欺瞒我,我也看得出他不是那种背地里使手段的人。 “就这么几件事,谁有意见就上来单挑,还是一起上?” “呵,不过一个小娘们儿,你也敢如此猖狂!” 不知道哪里飞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跺脚把大殿震得都晃了几下。 众人看有人出头,也就自发拔刀,想围攻我。 “那就是一起上咯,”我抽出问月剑,笑了一下,“人一多,我下手可就没个轻重了,各位担待些。” 徐子涯已经站得远远的,在那儿袖手看戏。 我速战速决,地上倒了一片。 血黏嗒嗒地粘在手上,问月也脏了。 我其实很讨厌血,所以也讨厌打群架,尤其被围攻。 “所以还有谁有意见吗?”我走到徐子涯身边,用他的大袖子擦血,他脸色铁青,我只当没看见。 这么一打就没人说话了,个个低眉顺目。 “那行,就这样,散了吧。” “对了,各位一定记得换衣服哦,尤其是你,徐右使。”我笑得开心。 徐子涯脸色更阴沉,简直想当场手刃我。 我在鬼教,哦不,簪花教鸡飞狗跳(不是)快乐的生活就此开始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换着法得要杀我罢了。不过我聪明地和徐子涯同吃同住,安全问题他费心就好。 我解决明枪,他解决暗箭,完美配合。 就这样,我连任了三年教主,今年是第四年。 如果宋临没出现的话,这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黄云腾怎么死的?” 我坐在茶馆里听说书,正是**的时候,他阴魂不散出现在我背后。 “兄台可是认错了人?”我都易容成男人的样子了,又几年不见,他不能认得出来吧。 “沈白殷。”他低声唤我。 “谁?”我继续装傻充愣。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想抓住我的肩膀。 “杀人啦,有人杀人!”我大叫起来。 人群立刻惊惶,还有些慌不择路地往门口跑,一片混乱之际我跳窗而出,没想到宋临还是紧跟着。 余光扫到一家秦楼馆,我立马闪身进去,还没等怎么样呢,老鸨一把拉住我,满脸堆笑:“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这里……” “找间上房,要最好看的人。” 来都来了,况且再怎么样,宋临都不会进来的。 于是我悠哉悠哉地吃着东西等我的美人来。 门一响,我愣住了。 宋临居然真追进来了。 “宋掌门,门规第三百二十四条,不得进烟花之地,你违规了。” 他合上门,泰然自若,但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事急从权。” 他走近我:“看来门规抄得卓有成效。” 我估量着打不打得过他,打不过又该怎么跑。 还没想出个三二一呢,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黄云腾的事,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不知道。” “沈白殷。” “怎么,他要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我不屑一顾,“尽管来好了,我怕过谁。” 宋临皱起眉头:“沈白殷,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临,这句话你五年前就说过了,可是你看,我离开了鉴明派照样活得很好,不对,是更好。” “沈白殷,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比不上宋掌门你志存高远,那么您屈尊来此想做什么?抓我回去给黄知海一个交代?” “我来找真相。” “真相?哈哈哈哈”我笑出眼泪,“谁在乎真相啊,宋掌门。” “我在乎。” “什么?”歌舞的欢笑声实在是太喧闹了,而他这句话声音太小,我只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没听清。 “沈白殷,”宋临的语气突然和缓下来,“此事非同小可,你把来龙去脉和我说清楚。” 我被问得有些烦,刚喝过酒,此时酒劲上来,我一把扯过宋临的衣襟,把他压在床上:“你有完没完,为什么总抓着我不放啊。”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他。 浓眉长睫,鼻梁高挺……咦,眉尾还有一点痣。 鬼使神差,我伸出手想摸一摸。 门突然被推开,我侧首看过去,是个绝色美人。 她看着我们两个愣了一下,然后带着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又退了出去,还贴心帮我们关好门。 不是,你误会了…… 这么一弄,我酒就散得差不多了,马上从他身上起开,然后朝他撒了一把迷药。 “宋掌门,后会无期了。” 那迷药经过精制,药效凶猛,一沾就倒,但宋临居然还有力气追着我到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