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非同乘一辆马车,林铎坐的是皇帝御赐的皇家轿撵,沈枝筠坐的是林家的普通马车。 林家的族亲都等在了门口,林铎和沈枝筠一样幼年丧父,母亲因为太过伤怀,熬坏了眼睛,现在去哪都只能让人扶着。 “见过母亲。”林铎跪在年氏的跟前,哪里还有一点之前的骄纵。 “好孩子好孩子,回来就好!”年氏被人扶着上前握住自己儿子的手,摸到他虎口粗糙的老茧忍不住又掉了眼泪。 “辛苦我儿了。” “不辛苦。”林铎眼眶也跟着红了红,只要能振兴林家,这算什么。 沈枝筠跟在一旁一个字也没说,年氏并不待见她,因为婚约是在沈父和林父死前定下来的。 如今二人都死了就算,她身后的沈家也没了高官作为靠山,年氏其实是不愿她嫁进来的。 可惜了沈二爷和王氏是精明的,知道沈家不行了,这不得早点找个靠山,婚期不就提前了。 不过婚期是提前了,林铎出征的日子可从没有改过,二人成婚的日子就在大军出征的前一日。 要不是因为这样,年氏不会松口,毕竟打仗凶多吉少,要是林铎不小心去了,还能配个冥婚。 “铎儿,母亲做主给你纳了两房妾室,沈枝筠你要是不喜欢尽管晾着就是。” 年氏的话直白,可也是为了林铎着想,毕竟林铎当初就不想娶她。 “这种小事母亲拿主意就是。” 林铎根本不在意,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仕途。 况且他还想看看自己这个能训住红鬃白马的夫人究竟是实是虚。 回风堂,两名侍妾已经来沈枝筠这请安了。 两个人模样水灵,尤其是这腰盈盈一握,看得沈枝筠都觉得心情好上不少。 “你们怎么来了,故意让奶奶堵心?”素眠眼疾手快就要把她们赶出去,还好被沈枝筠拦下。 “赶她们走做什么?以后就是将军的姨娘了,早晚都要见的。” 她对这两个人倒是没什么恶意,唯独素眠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是等到二人走出回风堂才发作。 “小姐,你没看出来吗?夫人就是想轻贱你,你才过门多久,将军这才回来半日不到妾室就送上门去了!” 素眠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堵气彻底堵住了,“哪有正经人家这么纳妾的。” “现在你不就见到了。”沈枝筠调侃道。 她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相貌,和那个满脸都是疤痕的女人不一样,她的脸还没被毁掉。 到现在她还记得毁容那日的痛楚,林铎可是亲自拿鞭子一鞭一鞭地抽下来,皮开肉绽啊。 年氏在时,林铎还能控制一下自己的兽性,年氏不在了林铎根本就不会把女人当人看。 凡是忤逆他的人,轻则跪上几个时辰,重则被打得浑身是伤。 还记得自己被休之时,明明是林铎自己的外室奸生子东窗事发,非得让自己承受怒火,真是个畜生...... 好想立刻把他炸上天。 “小姐的容色倾城,只要假以时日将军一定会知道小姐的好。” 素眠也不再说侍妾的事,只要自家小姐能够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好。 沈枝筠却觉得一阵恶寒,把林家比作龙潭虎穴可一点也不夸张。 她每日都要去给年氏请安,不过每次总是一盏茶的时间都待不到,因为年氏嫌她是全府都知道的事。 “来了?”年氏在座上喝茶,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这耳朵越发敏锐。 “见过母亲。”她轻声细语的请安,跟平日里并无两样。 “我给铎儿纳的那两房妾室,你可是见过了?” “儿媳见过了,样子十分水灵,身姿更是......绰约。” 她形容起来倒是十分真心,并没有妒忌之意。 “原以为你是个心气高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这是顺道再嘲讽沈枝筠一番。 结果是沈枝筠赔笑不上道,既看不出来委屈也看不出来不满。 因为只有她知道,很快这两个侍妾怕就要受不了林铎的“宠爱”了。 赵嬷嬷在一旁观沈枝筠的脸色这么平静还真是见鬼了,平日里这位少奶奶只要被怼上几句脸可就红了。 而年氏则以为沈枝筠这是受不了自己的折辱不回话了,心情更是好了些。 “明日就让铎儿陪你回门吧,毕竟已经是正头夫妻了,久久不回门也不成规矩。” 这都大半年了,还不够久吗。 这话沈枝筠没说,只能应说是,母亲如今还在,回去见她也好。 当日夜里林铎就去了妾室的屋子里,据说是烛火亮了一夜,人人都夸林铎不愧是大将军。 只有沈枝筠知道这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轻轻啧了一声,话本里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不过林铎终究是陪沈枝筠回门去了,素眠紧张得一夜未睡,姑爷如今居然陪着回门,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刚嫁过来时那阵仗,素眠想想就要哭的,还好姑爷回心转意了。 二人这回是同乘一辆马车,沈枝筠离林铎始终有三尺的距离,她对这个人已经有了天然的抗拒感。 不过还好的是林铎也不管她,路上总算是相安无事。 到了沈府,沈二爷和王氏这不得亲自上前迎接,上辈子他们可没有回门,主要是林铎不同意。 这辈子沈枝筠当然也不知道他抽的哪根筋同意了。 “哎哟,林将军来了!快里面请!” 沈二爷那是第一个站出来迎接的,毕竟林铎现在可是京城的大红人,陛下赞赏有加。 他谁那里都没去,先来了沈府!可不是莫大的荣幸嘛! 林铎没有搭理他,只是悠悠地看了沈枝筠一眼,仿佛在说沈府十分媚俗。 放在以前,沈枝筠高低得不好意思,现在她会假装没看见。 沈枝筠一路直奔,她只想快点见到她的母亲。 沈夫人现在还没有病倒,还能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见到活生生的母亲,沈枝筠突然觉得眼眶湿润不止。 “母亲......” 听到叫声,沈夫人转过身去,她跟沈枝筠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