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前。 轿夫交换眼神,两个花轿混在一起,伴随着浓浓的爆竹烟,众人已经分不清花轿里是谁了。 今日,江府姐妹一起出嫁,嫁入同一府中,成为顾府的孙媳。 顾老公爷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身为嫡子却不着家,小儿子算计多事,都不是爵位的最佳人选,于是,老公爷就将希望寄托在嫡孙身上。 可惜,嫡孙残疾多病,从小就虚弱,大夫说,活不过二十二岁,庶孙倒是稳重,顶起了公府的重担。 一个羸弱残疾,一个骁勇善战。 大家都将宝压在了庶孙顾钰安身上。 花轿里,江棠晚紧紧握住手。 方才,差点被晃晕,待到轿子平稳了些,她轻掀窗帷,此路是去东院的路上。东为大,嫡孙住东院,庶孙住西院。 跟前世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早已知晓结果,前世,她与妹妹江月影的花轿抬错了院子,她嫁给了虚弱残废的嫡孙。 新婚当晚,她冲出新房,跑到西院,想要换回来,却狠狠地遭到顾钰安和江月影的羞辱,说她嫁给了大哥,还要想着二弟,不守妇道、不知羞耻。 她忍痛回到东院,却独守空房。 养母苦口婆心劝她与顾祈辞同房,目的就是为了损害男人的身体,早点身亡,如此,就不会跟顾钰安争夺公爷爵位了。 江棠晚没有顺从。 顾钰安却等不及了,在顾祈辞毒发时,买通大夫,换了解药,顾祈辞毒发身亡。 后来,被老公爷发现。 顾钰安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江棠晚身上,伪造证据,她无力辩解,只能任由被拖去乱葬岗,躺在冰冷的尸骨上,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说:“别怪我,谁让你不是江夫人亲生的,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对你好。” “我呸。”江棠晚一口鲜血吐在男人的身上,便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江月影看着洁白衣服上沾染上鲜血,害怕地摸着肚子:“安哥哥,姐姐这么脏,会不会血里有毒?孩子,她是想陷害我的孩子…” 顾钰安脸色一变,他搂着江月影。 “江棠晚,原本我是想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没想到你这么狠毒,来人,把她的双腿给我打断了!” 想到这里,江棠晚深吸一口气,浑身汗毛直立,手不停地颤抖。 她的双腿被打断后,江月影不知足,将她的脸摁在死人的尸骨里,尸骨刺进脸里,胸口,之后她染上了尸斑。 江月影蹲下,满眼嘲笑,“娘说的没错,你跟你亲娘一样下贱,只配被我踩在脚下…” “落轿!” 一道声音打断了江棠晚的思绪,她放下红盖头,双手放在膝盖上,等待下轿。 既然重活一世,那便不枉负光阴。 很快,她就被搀扶下花轿。 “咳咳咳......” 伴随着急促又克制的咳嗽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推了出来。 顾祈辞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喜服却很宽大,穿在身上很不合体,他目光缓缓落在新娘子身上。 他抿嘴。 “抱歉,没有亲自去接你。” 江棠晚手指一顿,微微福身。 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不免有些可惜。 原本,人人都羡煞国公府,也都恨嫁,祖父叱咤风云、备受尊重,公公是继承人,婆婆是长公主,夫君是敏而好学的谦谦君子。 可这一切,都在十年前变了。 十年前,顾祈辞身患重病,投医无门,导致公婆离心,自此不再回府,后来,老国公夫人又与世长辞,老国公爷更顾不得家中琐事。 桂花纷纷落在顾祈辞红色的衣袍上,抬手拂去后,他看着正在发呆的女子,双手放在两侧,微微攥起。 知晓这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嫁到这里,不免心里苦。 嫌他,也是常事。 他眼帘微垂,沉声道:“盖着红布,看得清吗?还这般走神。” “呃…”思绪再一次被打断,江棠晚回过了神,轻声道:“能看得清。” 看得清你是谁,看得清今生的路怎么走。 前世过的实在是太愚蠢、太迷茫,重活一生,自然要清清楚楚的。 拜堂时,由于顾祈辞身体的原因,大家不敢多闹。 江棠晚就被搀扶着去了新房。 顾祈辞则去了前厅,今日,他与二弟一起迎娶,喜宴也就摆在了一起。 他手握起拳头,不停地咳嗽。 旁边,顾钰安神采奕奕抱着拳:“何大人来了,里面请。” 何大人抱拳回礼,看到顾祈辞时,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欣喜道:“大公子,贺喜贺喜啊。” 就算大公子身子不好,但架不住老公爷喜欢啊。 “多谢何大人。”顾祈辞淡淡一笑道。 顾钰安笑容一僵,他伸手道:“何大人请坐。” 心中愤愤不平,明明出力的是他,受益的却是顾祈辞。 顾祈辞手握起拳头,不停地咳嗽着,脸上毫无血色,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咳咳咳!” 顾钰安面上担忧,话锋针对道:“大哥不如回去休息,毕竟,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那就有劳二弟了。”顾祈辞不推辞,笑着便离开了。 顾钰安嘴角勾起。 他很是期待,大哥看到娶的人,是一个养女,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新房里,江棠晚听到动静,赶紧坐好。 宽大的红袖下面,一双纤纤玉手紧紧攥着,她与妹妹并没有明确谁嫁去东院或西院,但暗地里都知道,养母偏爱她,誓要将她嫁给前途光明的顾钰安。 这是大家都默认的想法。 恐怕,就连面前的新郎,都以为要娶的是江月影吧? 毕竟,在此之前。 顾公子从未见过她,反倒是与江月影曾有说有笑几次。 顾祈辞拿起长杆,轻轻挑起,一张吹弹可破的脸映入眼中,几秒后,他反应过来。 “你…” 他想问,为何是你。 但又说不出口,毕竟他与顾钰安娶谁,并未明确说,只说是江府的嫡女,养长女怎不是嫡女? 没有了盖头。 江棠晚能很好的看清楚男人的脸,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说句美貌也不过分。 仅仅几日未见,就好像隔了一世。 想到前世,她眼眶不免一红,上辈子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的人,怕就是顾祈辞了,却死的那么惨。 “公子是想问,为何是我,并非江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