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莲回头看看李长泽还坐在刚才那位置一动不动,疑是自已花了眼,看向她婆婆:“娘,刚才是老四说话了吗?” 他老娘缓慢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这一松懈,媒人趁机忙教几人撒了手,苦口婆心继续劝:“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林忆也丢了钉钯,跑过去和林海一起把林王氏拉到一边安置坐定。 然后齐齐看向对面这门亲事的男主角,除了进门时的寒喧,这还是对方今日第一次开口。 李长泽像是印证什么,重复道:“我说,十五两银子彩礼,李家应了。” “你疯了,这是十五两,你干一年活,不吃不喝才几两银子?应了,你口气好大。谁同意了。” “娘,周家角、” 正要跳脚的他老娘听到“周家角”这三个字时,像被施了定身法,霎时安静了,最终一脸死灰地看着他,不甘心的哼了声坐回原位。 林忆立刻警觉,周家角? 她知道这个地方,在镇口,一个周姓人集居的村子,那里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李家老婆子连十五两银都甘愿不争的,这必定不是什么平常小事! 显然这事她不可能猜测得到,连李家也不是人人都知晓。 就听王美莲问:“周家角怎么了,周家角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是,就算有什么关系,也不能应了呀,娘,这可是十五两银,够家里吃穿用度几年了。老四,可不是你说应了就应了。” 李长泽眼风扫过她,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继续看向林忆,目光才落到林王氏那:“农户人家钱银来得不易,我娘刚才失礼的地方,还请林家娘子原谅,林姑娘孝名在外,长泽愿以十五两银子相聘求娶。” 林忆惊了! 这还是前世那个什么都“听我娘的”的李长泽吗? 林王氏掩不住眼里的喜意,忙不迭应声:“好说,好说。” 媒人观这阵势,试探着问李家老婆子:“李家娘子,你看这......” 后者满脸不甘,悻悻:“应吧。” 王美莲不同意:“娘,我当时嫁进李家,才一两银子,怎么到她就十五两?” 李家老婆子正气打一处没地撒,闻言一巴掌扇过去:“你十几年前是什么光景,能跟现在一样?懂点规矩不懂,在外人面前拈酸吃醋,像什么样子。” 形势急转直下,王美莲被这一巴打懵,生愣在那,林忆看着她脸肿得像个猪头的样子就想笑,她也没忍住,真的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妯娌果然是天生冤家,这二人还没成妯娌呢,敌对的状态就出来了,王美莲陡然回神,并把矛头转向林忆。 “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你敢笑我,凭啥我一两你十五两,”王美莲嫁进李家十多年,两个娃都打酱油了,早已练就一身泼皮妇人样,越说越气,对着林忆冲过来,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就往外扯。 头皮一阵巨疼传来,对方这一下纯粹临时起意,林忆始料不及被她扯到屋中间,嘴上不停:“一个老女,还真当自已是村花了?” 林忆没有任她施为,借了她的巧劲,低头往她胸口全力一撞,“嘣”一下,对方被撞倒在地。 林海冲过来,一把扭住了王美莲的手腕,疼得对方龇牙咧嘴的,聚然松手。 林海扶起她,情急相问:“阿姐,伤到没?” 她摇摇头:“我没事。”两只小手倒顾着去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王美莲这边还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痛嚎,竟无一人上前相扶。 她婆婆一肚子气不想理她,李长泽是他小叔,亦不方便。 气氛便尬在那,好在媒人有眼色,忙过去拉她:“李家大嫂快起来,咱们啊,听两家管家娘子和当事人的。” 王美莲还要撒泼,老婆子恶狠狠地剐了她一眼,前者便怂了。 惴惴去应媒人的话:“婆子说的是,听我婆婆的。” “越快越好!”李家老太婆皮笑肉不笑对媒人说。 看多一眼林家母子三人都心梗,偏以后还得做姻亲,李老婆子一口老痰堵在喉咙堵得难受。 来日方长,看她以后怎么收拾这贱蹄子! 媒人觉得奇怪:“怎么这么急?” 心想:莫不是这老婆子有什么隐情没有告诉她,这要是小事还好说,要是什么罪孽深重,祸害姑娘下半辈子的大事,她宁可不要这媒人钱,也不承这个媒。 李家老婆子也意识到自已的态度太急切,很难不让人怀疑有什么坏心,忙要圆回来:“这不老大老二老三孩子都打酱油了,他老子说,谈成就抓紧把事办了,老四老大不小的,了却这桩事,我们也算安了心。” 媒人这才笑着附和:“正是,若两家相意,不拘那些俗礼,今日就是个吉日,宜下聘。” 她停了停,看看男女双方,笑吟吟的:“下了聘,林姑娘就算是半个李家人,别人再想来定,也是不能的。” 老婆子点点头,媒人便笑着示意林忆她娘。 林王氏明了媒人的暗示,去赶林忆:“姑娘家家的,两方家长下聘,还不快回屋?” 林海极有眼力,硬拉了看起来像是石化了的阿姐转回屋内。 林忆喃喃自语:“下聘?怎么就下聘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