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厮杀,皇城内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厮杀声不绝于耳。 勤政殿内,一名女子蓬头垢面立于门前,而在她身后,便是当朝皇帝魏良辰。 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轰鸣,魏良辰身子一晃,死死握住手中匕首,抵在女子的脖颈间。 “阿辰,宫门,破了。” 顾兮君空洞的眼神,看向远处的宫门,眼瞧着铁甲军踏着鲜血与尸体,浩荡而来。 瞥了眼男子手中的匕首,顾兮君忽然笑了一声,仰头望天。 这就是她费尽心机,也要扶持上帝位的男人,她自小就爱慕的男人! 为了他,她舍弃了母族,舍弃了疼爱她的双亲,甚至违背了与那人的诺言。 可他呢? 登上帝位,便翻脸无情,将她关押在冷宫之中,任人欺凌。 留她这条命,只为了扼制一个人。 哒哒—— 铁甲军分列两旁,一名身形俊逸的男子跨马而来,浑身浴血,手中长刀不知斩杀了多少亡魂,竟被鲜血所浸染。 “庭哥哥......” 虚弱的嗓音,教余寄庭浑身一震,阴鸷目光紧盯着颤抖不已的魏良辰。 “魏良辰,你昏庸无道,以百姓生死为乐,天可诛之!” “放了她,我可留你全尸!” 油污不堪的青丝覆面,看到余寄庭的那一刻,顾兮君空洞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个人气儿。 “庭哥哥,杀了他......” 只有他死了,才算对得起她在冷宫中多年的磋磨! 饿了三日的她,连说话,都是虚的。 而将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便是她曾经的心上人,魏良辰。 见她如此,余寄庭握紧长刀的手微微发抖,血腥眼眸倏然瞪向魏良辰。 “魏良辰!” “你竟将她折磨至此!” 余寄庭万分后悔,后悔没有早些起兵。 他捧在掌心的小丫头,该是明媚骄纵、不可一世的,而不是这般...... 任人欺凌! 盛怒中的余寄庭,教魏良辰心肝一颤,手中匕首不受控制割破了顾兮君的肌肤,一道血痕油然而生。 鲜血,刺激着魏良辰,疯狂叫嚣着。 “余寄庭,你马上退兵!不然,朕杀了她!” “魏良辰,你敢!” 跨马而立的男人眦目欲裂,手中长刀直指当朝昏君。 “丫头,我来带你回家,跟我走。” 望着余寄庭沉痛的双眸,顾兮君忽的一笑。 这一笑,明媚如初,好似又回到了那年的上元灯节。 两人河边放灯,共猜灯谜。 那时的他们,洋溢着笑容,还保有童真;在最好的年华,相遇。 可惜...... 她眼盲心瞎,辜负了那个爽朗少年,以至于他出兵塞外驻守边疆,直至今日,方才相见。 “两年了,庭哥哥,你还好吗?” 她悔呀! 不该以身为饵,让余寄庭爱上她后,偷盗兵符,投入魏良辰的怀抱。 若她当初选的是庭哥哥,那结果,会不会不同? “闭嘴!你这贱人!” 一声庭哥哥,刺痛着魏良辰的心,疯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哪里还有一丝帝王该有的端正。 “朕就知道,你这贱人心里有了他!” “你们两个,背着朕暗通款曲,时常有书信往来,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他不过将军府的一养子,如何和朕这个真龙天子相比!” “是你、是你先背叛朕的!” “朕便是死,也要你来陪葬!” “不要!” 余寄庭双瞳一震,手中长刀已经掷出,直接将魏良成钉在殿门之上。 看到疯狂跑来的余寄庭,顾兮君并未有开心,反倒是觉得......有些累。 什么味道? 伸手摸了下脖颈,满手血腥,顾兮君忽的一笑。 原来,她要死了...... 身子一软,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反是令人安心的温暖。 伸手摸上那张脸,顾兮君露出久违的笑容。 “庭哥哥,是我对不住你......” 如果没有她,余寄庭此生,定会如少时一样的爽朗,娶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共白首。 眼睁睁看着手腕垂下,余寄庭眦目欲裂,紧紧抱着怀中佳人。 “兮儿!” 饱含痛苦的低吼,响彻整座宫殿,更似悲鸣。 魂魄离体,飘向空中,顾兮君看到了自己可笑而悲凉的一生。 犹记得与余寄庭相遇,是在十年前的夏日,那时的他,明朗如风。 真怀念啊...... 一片诵经声中,黑暗中,顾兮君感觉到自己正飘向一处光点。 随后,便是无尽的沉睡。 “小姐......小姐......” 熟悉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徘徊,顾兮君悠悠转醒。 “您可终于醒了,吓坏奴婢了!” 虚晃的目光望去,当看到丫鬟红玉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眸,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顾兮君愣了。 她,不是死了吗? 在被囚禁冷宫时,为了半个糟糠包子,被人活活打死。 而且,就死在她的面前,可她,却无能为力。 思及与此,顾兮君红了眼,拉过她的手,便紧紧握在手中。 “红玉,我来找你了。” 不对,手中触感不对,怎么是热的? 瞧着小姐呆愣愣的样子,红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她。 “小姐,你别吓奴婢啊!” “虽说您是被余少爷吓得从树上摔了下来,可您从小摔了多少遍也没事,别这会儿子给摔傻了呀!” 余少爷? 树上摔下来? 顾兮君瞬间回神,环视一周,这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闺房! 不对劲,将军府在她入宫的那一年,便被一把火焚毁。 她连家都没了,又何来的闺房! 紧紧盯着红玉,顾兮君沙哑着嗓子,“怎么回事?” 见小姐迷茫的眼神,红玉更是担心,眼泪横流。 “您别是摔傻了呀,您忘了?” “方才您爬到树上要抓知了,结果余少爷来了,把您吓了一跳,您就摔了下来。” 脑瓜子嗡的一声,顾兮君瞬间神智清明。 急忙打量着四周,伸手不停抚摸周围的物什,是真实的触感。 转头望向铜镜,没有蓬头垢面,有的只是张俏丽容颜。 她许久没见过起初的模样了,是她十六岁的面容。 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难道......她重生了? 现在,她还能感受到脖颈上的疼痛,还是说,一切都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