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脑仁,随后耳朵像是堵塞的下水道突然豁然,传来了唢呐的声音。 除了唢呐,还有纷嚷复杂的人声。 “季二房的林氏真不要脸,竟然真把自己女儿卖了。听说这两天还在城里托牙婆看有没有勤快点的女娃子,说要给季明当丫鬟。我呸,真把自己当太太了,还说......” “少说两句,连婶子。当心她们找你麻烦。” “找呗,老娘怕她不成,自己做的出......” 声音越行越远,喜轿里的人儿才怔然的睁开眼睛。 说话的是连婶子,云安村的寡,妇。她丈夫前些年随军,年初传了死讯,得了不少抚恤金,家里除了自己,就一个六七岁大的儿子,为人正直,说话直白。 而她知道这个,是因为先前苏醒时自己跳出来的一团记忆。 外边喜乐震天,她只觉得心里郁结了一团黑云,打雷闪电,撕裂着自己的侥幸和乐观。 眼眸一暗,她伸出自己瘦弱的手腕,深吸一口气,立马咬了下去。 “嘶” 疼。 比刚刚醒来那股子疼还要真实,挪开嘴巴,手腕上晶莹的唾沫正覆盖在牙印上,季湘用了十分力,这副身体皮薄的很,已经出了一点血丝。 她,真的还活着。 只不过不是活在她那个时代了。 原主姓季,和她同名,是季家二房的长女。她爹老实温顺,只会闷着脑袋干活。 她娘林氏虽不懦弱,却是个重男轻女的。这次原主嫁给村尾的病痨鬼陈解鞍,就是原主娘的主意。 原主性格软弱可欺,偏她在这事情上不答应,她那娘气的直接打晕原主送上了婚轿,又怕原主路上醒过来,特地买了迷,药。 原主被折磨的身子亏损,一棍,子下去没了半条命,加上那半碗迷,药,人就一口气咽不下去,死了。 随着轿子落稳,喜娘的一声喊,叫回了季湘的魂。 从狭小的空间出来,季湘就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她身子还有林氏留下的旧伤,走一步就多几分疼。 周遭传来不少的贺喜声,一个妇人的声音忙着回喜。 搜索了下记忆,知道那是病痨鬼的娘王氏。 喜婆喊道吉时临。 乱糟糟的声音一下安静。 “喔喔喔......” 突然传来一声鸡叫,差点将她吓得跪坐地上。 病痨鬼现在正昏迷着,决计不可能出来同她拜堂。这么一想,季湘就明白了。 以公鸡代那便宜相公,这礼就成了。 但这事也就传了出去,成了云安村的一桩茶余事。 季湘还受着惊吓,公鸡鸣叫嘹亮的像是撕裂开她。下意识拍拍胸脯,喜婆这边就端来一盏热茶。 接过后就听见喜婆说道: “新妇敬茶,以后孝敬婆婆,早生贵子。” 季湘听完那些吉祥话,依据喜婆的指导跪在前面的蒲团上。 “娘,喝茶。” 王氏接过茶小抿一口,硬塞了一个镯子。 季湘不认识玉,但都看得出这桌子成色不好。 这户人家大约也是个穷的。 喜婆喊了声该进屋了,就将人牵到了后屋的一间侧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