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儿子在病房外哭喊。 “爸爸!我知道你才是我亲爸爸!乐乐想你!” 我却在他努力伸进来的小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薛羽然匆匆赶来,把我关进狗笼教训。 “你之前骗乐乐自己是他亲爸,现在还敢咬他?!” “罗墨,我看你是真疯了!” 我每动一下,她就电击我一下。 我痛叫一声,她便叫人拔掉我一颗牙。 九十九次惩罚后,她终于放我出来。 竹马搂着薛羽然的肩,亲昵道。 “羽然,要不是你想出让罗墨替我顶罪的办法,被关进精神病院受苦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他当年顶了你乐乐爸爸的身份,我被他骗了五年,现在他帮你顶罪是应该的!” 薛羽然嫌弃地看着我。 “好了,法院已经给你翻案了,别装疯了。” 我只咧开嘴角,露出痴痴的笑。 装疯? 在九十九次非人折磨里,我确实真的疯了。 1 病房门打开,露出妻子薛羽然嫌恶的脸。 “罗墨,沈城帮你脱罪了,你不用装疯了。” 她的身边,站着我的儿子乐乐,和她的竹马沈城。 他们亲密站在一起,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听到薛羽然的声音,我却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 五个月零十七天的折磨,足够让一个人的神经系统重新编程,陷入疯狂。 “罗墨,你在怕我?!” 薛羽然突然提高嗓音,透着不可置信,一脚踹了过来。 我一声闷哼,却不敢躲。 这五个月里,一脚而已,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沈城含笑劝她。 “羽然,罗墨现在是‘康复出院’的精神病患者,别为难他。” 几个路过的护士发出嗤笑。 “精神病?真是个砍人脱罪的好借口。” “我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人,被他害了的人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 我精神恍惚地抬头,看到他们鄙夷的嘴脸,只觉得可笑。 因为醉酒后,在街上就因一点口角举刀砍人的人,分明是薛羽然身边的沈城。 但首富薛家三言两语,这罪名就到了我身上,我也成了众人嘴里的疯子。 即使我大喊。 “我没疯!” 在他们眼里依旧是疯子的表现罢了。 在这所沈城投资的私立精神病院里,他们时不时就会打着治疗的名义折磨我。 一开始只是电击、裹住被子踢打之类不留痕迹的折磨。 后面愈发变本加厉。 我的指甲被一次次掀翻,牙齿被硬生生一颗颗拔掉。 病房顶上的白炽灯常亮,音箱里播放刺耳的噪音让我无法入眠。 我知道,这是沈城想彻底逼疯我、逼我认罪的手段。 我努力维持理智,但现在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罗墨,你这是什么表情?” 薛羽然俯下身,捏住我的下巴。 “沈城好心帮你脱罪,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我盯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五个月前,这张脸还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现在却只剩下厌恶和冷漠。 “谢谢。” 我机械地重复着,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 这时,乐乐突然挣脱薛羽然的手,猛地冲向我。 小小的身子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我的腿。 他仰起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声音颤抖着。 “爸爸才不是杀人犯!爸爸才没有疯!” 他的小手轻轻碰了碰我淤青的脸颊,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哭着问。 “爸爸,你痛不痛?” 那一刻,我死寂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五个月来第一次,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涌出,几乎要冲破我麻木的躯壳。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颤抖着伸手想摸摸他的头。 可下一秒,薛羽然就冲过来,一把拽开乐乐。 她厉声呵斥。 “谁让你碰他的?他不是你爸爸!沈城才是你亲爸!” 乐乐被她拽得踉跄,却还在挣扎,哭喊着。 “不是!我爸爸只有罗墨!我叫罗乐乐,不叫沈乐乐!” 我回过神,对上沈城充满恶意的视线。 这才恍惚回想起,我就连父亲的身份,也被沈城剥夺了。 2 我和薛羽然五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 乐乐刚被保姆哄睡,沈城就拿着那份假的血缘关系证明出现了。 “亲子鉴定结果,99.99%。” “罗墨,乐乐是我和羽然的孩子,你能把他还给我吗?” 我愣愣抬头看向我深爱五年的妻子。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放什么屁!” 我一把揪住沈城的衣领,却被他轻松挡开。 “你问问羽然不就知道了?” 沈城无辜开口。 “问问她,五年前你们婚礼那天,她在化妆间里和谁在一起。” 薛羽然突然发出一声呜咽,双手捂住脸跌坐在椅子上。 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羽然,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哑着嗓子开口。 薛羽然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当她终于抬起头,那双曾经让我沉醉的眼睛里盛满了绝望和恐惧。 “罗墨......我...那天他强迫我......在化妆间......” 她泣不成声。 “我以为那只是场噩梦!我没想到会...会怀孕......”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五年来,我每天抱着乐乐教他叫爸爸,陪他学走路,在他发烧时整夜守候...... 而现在有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薛羽然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这五年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每次看到乐乐我就想起那天......我快要疯了!” 我踉跄后退,躲开她的手。 难怪婚后她像变了个人,我皱个眉她就惊慌失措地道歉,我晚归她就整夜不睡等我...... 原来不是爱,是愧疚。 沈城却在这时冷笑一声。 “强迫?羽然,我那天也是被强迫的。” 他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画面中,穿着新郎礼服的我正鬼鬼祟祟地将一颗胶囊掰开,把粉末倒入沈城的香槟杯。 镜头切换,醉醺醺的沈城踉跄进入新娘化妆间,而“我”躲在走廊拐角阴险地笑着。 “这不可能!” 我夺过手机。 “这视频是合成的!沈城,你陷害我!” 薛羽然呆呆地看着视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恐惧。 最后定格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憎恨上。 “罗墨......原来是你...是你设计让沈城......” “这五年里,原来你都在看我的笑话是吗?” 我慌忙辩解。 “不是这样的!视频是假的,沈城在说谎!” 她猛地甩开我,眼里的恨意让我心惊。 “我居然还愧疚了五年......我居然还求你这个恶魔原谅......” “罗墨,你让我恶心!” 沈城适时地搂住摇摇欲坠的她。 “别怕,羽然,我带你和乐乐离开这个疯子。” “乐乐是我的儿子!” 我怒吼着冲向沈城,却被薛羽然拦住。 “不,乐乐的爸爸才不是你这种会把妻子送进别人被窝的疯子!” 她擦干眼泪,瞪着我的眼中布满血丝。 “罗墨......我恨你!” 3 “我爸爸只有罗墨!” 乐乐挣脱薛羽然的手,扑到我怀里死死搂住我。 我深陷回忆里的恍惚神智为之一清。 “乐乐......” 我颤抖着抱住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 泪水从眼眶涌出,顺着我干裂的脸颊滚落。 我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又张开,最终小心翼翼地落在儿子柔软的发顶。 “爸爸爱你......爱妈妈......” 我机械地重复着,每个字都像从血肉里抠出来的。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乐乐在我怀里猛点头,死死攥住我病号服的衣角,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 他抽噎着说。 “我知道!爸爸才不会做那种事!” 薛羽然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冲过来扯开乐乐。 “罗乐乐!你给我过来!” 她的声音扭曲变形。 “这个害了妈妈一生的恶人,你怎么能认他当爸爸?” 乐乐哭得更凶了,却倔强地扒着我的腿不放。 拉扯间,我看见薛羽然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割伤,结着暗红的痂。 这个发现像冰锥刺进我的太阳穴—— 她什么时候开始自残的? “羽然......” 我下意识伸手想碰她的伤口,却在半空被她狠狠拍开。 她看我的眼神里翻涌着憎恶和痛苦,厉声喝道。 “别碰我!你装什么无辜?” “视频里下药的人难道不是你?这五年看我愧疚痛苦很好玩是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辩解都苍白无力。 她已经不相信我、恨透了我。 恍惚中,我听见自己说。 “羽然,忘了我吧......别这么痛苦了......”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薛羽然突然安静下来。 我鼓起勇气抬头,猝不及防撞进她眼里。 她的眼眸中爱恨交织,皆是为我。 “......痛苦?” 薛羽然突兀笑了一声。 “罗墨,你这害自己妻子的冷血怪物,怎么会懂什么叫痛苦?” 她蹲下来,嗓音突然温柔。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亲身经历一遍我经历过的所有痛苦。” “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的感同身受。” 4 羽然说我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最会骗人。 她拔光了我满口牙,切掉了我的舌头,让我口不能言。 那天,我被按在冰冷的金属椅上。 她站在我面前,眼神冷得像冰,嘴角却挂着笑。 “罗墨,你这张嘴,骗了我五年。” 她拿着钳子,轻轻敲了敲我的牙齿。 “现在,它该闭嘴了。” 我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可换来的只是她冷漠的挥手。 一颗、两颗、三颗......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浑身痉挛,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最后,她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她。 “这下,你再也说不出谎话了。” 我望着她,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我想告诉她,我从未骗过她,可我已经没有舌头了。 她又说我这双手害了她一生。 她叫人挑断我的手筋,让我终生无法再用手。 我被绑在手术台上,手腕和脚踝被皮带死死固定。 薛羽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沈城搂着她的肩,笑得得意。 “羽然,你说得对,这双手碰过你,真是恶心。” 我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看手筋被一根根挑断,手指无力地垂下。 曾经,这双手抱过乐乐,牵过薛羽然,为她擦过眼泪。 现在,它们废了,再也无法拥抱任何人。 薛羽然看着我扭曲的表情,突然笑了。 “罗墨,你现在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了吗?” 最后,她找了一群乞丐“伺候”我,让我体会被强迫的滋味。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 我被丢进一间肮脏的地下室,乞丐们围上来,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恶意。 我拼命往后缩,可没有手,没有舌头,连反抗都做不到。 痛苦、屈辱、绝望...... 身心崩溃的前一刻,我看向站在门口的薛羽然。 她明明在惩罚我,可她却泪流满面。 也是,如果不是爱到极致,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恨呢? 最后,我看着她,用尽全身力气,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薛羽然在婚礼上,对我说“我愿意”时幸福到落泪的笑。 下一刻,我的神智彻底消失。 终于如他们所愿的,成了一个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