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谢家的养女,也是谢明琮见不得光的情人。 谢明琮与盛家千金定婚后,我的存在就显得异常尴尬。 没等我想出离开的办法。 盛静姝就以身犯险,逼着谢明琮做出了选择。 他将我推给厉执,揽着盛静姝离开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床上的承诺是不能信的,我只是谢明琮随时可以抛弃的玩物。 可谢明琮忘了,玩物也是人。 匹夫之怒,亦可血渐五步! 1. 瀚海会所奢华的包厢里剑拔弩张。 谢明琮隔着茶几上的一排烈酒,正与扣下盛静姝的厉执对峙。 宁城豪门一直有“北厉南谢”的说法。 所以我想不通,谢明琮口中“温柔娴淑”的盛静姝,怎么会跨过半个宁城,招惹到厉执头上。 可容不得我多想,谢明琮已将我推到厉执面前。 “放了静姝,我用念珠跟你换!” 我骤然回头,不相信这是谢明琮能说出来的话。 谢明琮并不看我,紧蹙的眉心显出不耐。 “厉总意下如何?” “谢少好算计!敢拿个赝品来跟我换盛家千金,真当我厉执是好惹的?” “念珠也是谢家的千金......” 厉执嗤笑,满含不屑。 “这话你自己信吗?” 目光落到我脸上,厉执话锋突然一转,眸中闪过兴味。 “不过......也不是不行!” “但赝品就是赝品,惩罚得翻倍!” “可以!” 谢明琮应得毫不犹豫。 “念珠,你留下,替盛小姐向厉总赔罪!” “谢少!” 我一把拽住谢明琮的胳膊,拼命摇头。 “谢少......你不能这样对我......” 谢明琮甩开我的手,脱下外套,裹住哭得梨花带雨的盛静姝。 一句话将我钉在原地—— “念珠,这是你欠谢家的!” 我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对面的厉执。 “厉总,我能问问是什么样的惩罚吗?” “当然!” 厉执笑得不怀好意。 “盛小姐把我兄弟当猴耍,还泼了我兄弟一身的酒......” “我原本要求不高,只要盛小姐喝了这十杯酒,我就当这事过了。” “但谢少要换人的话,那就再加十杯!” 果然! 看到那排烈酒时,我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但我酒精过敏,谢明琮是知道的。 我以为他再无情,也不会让我搭上一条命。 可事实证明,是我天真了。 2. 谢明琮头也不回,揽着盛静姝离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静姝吓到了,我先送她回去。” 我被谢明琮的手下按在厉执面前,只能看着谢明琮的背影惨笑。 “谢明琮,过了今晚,我欠谢家的是不是就还清了?” 谢明琮脚步微滞。 “乖乖陪厉总喝一杯,明天我亲自来接你。” 我笑出了眼泪,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谢明琮,我跟你,是不是也到此为止了?” 谢明琮没有回答。 但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只要他不点头,我就永远是被他拿捏在掌心的玩物! 没了盛静姝尖利的哭声,包厢里变得异常安静。 厉执叼着根烟,居高临下睨着我,语带戏谑。 “久闻念珠小姐貌美,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 我抹了把眼角的泪,昂头冷笑。 “厉总见笑,逢场做戏罢了!” 厉执挑眉,似笑非笑地抬抬下巴。 “那就请吧。” 我看着面前啤酒杯里满到溢出的橙红酒液,放软声调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厉总,酒我可以喝,但您能不能容我先打个120?” 厉执以为我在故意拖延时间。 不耐地碾灭烟蒂,勾出一个残忍的笑。 “好说,只要你喝完这二十杯酒,120我替你打。”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谢家领养我十二年的恩情,今晚我就用这条命还给他们了! 如果侥幸不死,再见便是陌路。 睁开眼,我端起酒杯。 “那就麻烦厉总了,我先干为敬!” 3. 抛开酒精过敏和在谢明琮手里落下的胃病不提,我酒量其实还不错。 两大杯马蒂尼灌下去,头脑依旧清明。 连厉执眼里的嘲讽都看得清清楚楚。 “呵!好酒量啊!可我怎么听说念珠小姐烟酒不沾,是克己守礼的大家闺秀?” 我一手抵住已在隐隐作痛的胃,一手去端第三杯酒。 “厉总谬赞,寄人篱下而已,算什么大家闺秀?” “我不沾酒,只是因为我酒精过敏,喝了会没命的。” 厉执一怔。 “你怎么不早说?” 我苦笑。 “说了厉总会高抬贵手,放过我吗?” 厉执抿抿唇,沉默了。 意料之中的事—— 厉执如果轻易放过我,没人会夸他心慈手软,只会说他怕了谢明琮。 厉执怎么可能低这个头? 我叹口气,伸手去端第四杯酒。 厉执突然“啧”了一声道: “要不换个方式吧,你陪我兄弟一夜,我就放你走。” 我这次是真笑了。 “厉总,您这面子给得太大,我恐怕接不住!” 厉执挑眉。 “为什么?难不成落到这个下场,你还要为谢明琮守身?” 喝下去的酒已经开始发力。 胃部的隐痛变成了灼痛。 脸和脖子也发起疹子,又烧又痒。 好在包厢里灯光暧昧,还没人发现我的狼狈。 所以即便被厉执戳到痛处,我依旧能假装无事发生,勉强撑住所剩不多的自尊。 “厉总说笑了,我哪敢攀附谢少?” “我虽不玉洁冰清,但也不是能人尽可夫的,您还是不要乱牵红线的好!” 4. 厉执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眼光不行,嘴倒还挺硬!” 他夹着烟的手,指指我面前酒。 “算了,我也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再喝三杯,我就放你走!” 我倏然抬眸。 “厉总说话算数?” 厉执连眼角都不屑看我,只“哼”了一声,权作回答。 虽然不知道厉执突发的哪门子善心,但这恐怕是我唯一的活路了。 我深吸口气,按紧搅成一团的胃,想速战速决。 可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胃,承受不住这猛烈汹涌的刺激。 第四杯酒只喝到一半,一口血就混着酒液喷了出来。 厉执脸色骤变,骂了声“操”。 转头冲一旁侍立的手下发火。 “都瞎吗?还不去叫医生?!” 我撑直身体,用冰冷发颤的手指抹去唇角的血渍,冲厉执一笑。 “劳烦厉总说话算数,替我......打个120吧......” 失去意识前,我对上厉琛眼里的一丝不忍—— 我赌对了! 厉执虽然踩着血雨腥风上位,手段了得,但他信佛。 不会见死不救! 再醒来是在医院里。 病房虽然普通,却难得是个单间。 我对厉执的感激又深一层。 劫后余生的庆幸刚刚冒起,就被谢明琮那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掐灭。 “念珠?你终于醒了,没事就好。” 我想撑坐起来,却没能成功。 “别动,你才做了手术,医生说要卧床休息。” 我垂下眼眸,感觉有些恶心。 “谢少,我以为我欠谢家的已经还清了。” 向来以“主人”自居,习惯我逆来顺受的谢明琮,显然无法接受我的忤逆和冷淡。 他不悦蹙眉,语带压迫。 “念珠,你乖一点,别跟我使小性子......” “我没有!” 我几乎搭上一条命,谢明琮却以为我是在使小性子。 何其可笑! 5. 我放缓语气,试图跟谢明琮讲道理。 “谢少,我以为那天晚上说得很清楚了,谢家领养我的恩情,我已经拿这条命还了。” 向来喜怒无常阴翳难测的谢明琮竟难得没发火。 “别说赌气的话,念珠,我只是没想到厉执真敢逼你喝酒......” “不,你都想到了,你只是不在乎罢了!不在乎我会是什么下场,不在乎我的死活。” “可是谢少,盛静姝是人,我就不是了吗?” 谢明琮眼中闪过不悦。 “念珠,不要跟静姝比,你是我的人!” 我笑了。 “谢少想说的是我不配吧?” “在谢少眼里,我只能是你逆来顺受的玩物,可以随意被交换和舍弃的那种,对吧?” “谢念珠!” 谢明琮霍然起身,语含警告。 “人要知足,你占着谢家千金的身份,当了十二年谢家大小姐,难道不该有所回报?” 我看着谢明琮,提醒他事情的真相。 “不是我求着要当谢家大小姐的,是你强行把我从孤儿院带回谢家的!” “连谢念珠这个名字,都是你强加给我的!” “念珠......” “要说回报,我这些年回报得还不够吗?谢夫人发作时是怎么打骂虐待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你借着所谓的喜欢,又是怎么折腾教训我的,你也不记得了吗?” “念珠!” 我撇过头,用力眨去眼里的泪意。 “我从来就不喜欢‘念珠’这个名字,也不想当什么谢家大小姐。” “我用替盛静姝抵的这半条命,换我离开谢家,谢少能放过我了吗?” 谢明琮面沉如水,眸底情绪晦暗不明。 “放过你?你准备去哪儿?” “念珠,你应该知道,在宁城,只要我不点头,就没人敢收留你,包括你现在住的这间医院!” “是吗?” 我咬着牙撑起身体,扯掉输液针。 “那我离开就是。” 6. 我被谢明琮扯着胳膊摔回病床。 针孔冒出的血甩出一条弧线,却不如刀口崩开来的恐怖。 暗红的血液迅速湮开,吓坏了闻声赶来的护士。 混乱中,我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一晃而过。 但来不及确认,就被黑暗吞没。 再睁眼,已不是原来的病房。 窗明几净,舒适温馨。 不像医院,更像高档酒店的套房。 我心下一惊,按了呼叫铃。 闻声而来的除了护士,还有厉执。 “醒了?医生说你得静养一段时间,就先住这儿吧。” 我抿抿唇,暗自松了口气—— 我宁愿落到厉执手里,也不想再看到谢明琮那张脸。 “多谢厉总收留,可我付不起这个档次的住院费......能不能麻烦您给我换间普通病房?” “就算了吧,我可不想再闹出人命来。” “但我只收拾我自己的摊子,等你养好病,就给我滚蛋,你和谢明琮的事我不会管!” 我低眉顺目,再次道谢。 “谢谢厉总,我会尽快离开的。” 有了厉执的庇护,我总算摆脱谢明琮的阴影。 用大半个月时间,养好了我被割去一半的胃。 出院那天,我再次见到厉执。 “有什么打算?” 我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票据。 那是我欠厉执的医药费。 “离开宁城,重新开始,赚钱还债。” 厉执笑得意味不明。 “那就祝谢小姐好运了。”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厉总,我不姓谢,也不叫谢念珠。” “所以?” 我看向窗外开到荼蘼的蔷薇花,念出我在孤儿院时周姨给我取的名字—— “蔷薇,我的名字叫蔷薇。” 厉执一怔。 “没有姓?” “不需要。” 不需要姓氏,也不再做任何人的傀儡和玩物! 7. 到了车站,我才知道厉执那句话的意思—— 每个出入口都有谢明琮的手下。 我甚至来不及去补****,就被“请”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上。 “小姐,谢少一直在找你,跟我们回去吧。” “我如果不回去呢?” “小姐,谢少说不惜一切代价。” “那就动手吧!” 被谢明琮带回谢家后,我的行为举止喜好兴趣,都被调教成谢明珠的样子。 唯独散打和画画不是。 为了这两件事,我差点被谢明琮折腾去半条命。 被抢救过来后,谢明琮默许了。 不知道他那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但现在,这成了我摆脱他的手段。 二十分钟后,我成功离开车站。 腹部的刀口隐隐作痛,身上没有一分钱。 我却不敢停下休息哪怕一分钟。 谢明琮在找我,更在逼我—— 逼我回去求他,摇尾乞怜,做回他的玩物...... 可我偏不! 我去了城北那家叫花漫的会所。 城北是谢明琮手伸不到的地方,没办法明目张胆把我带走。 但我没想到,我会被秦漫拒之门外。 “我这小庙里供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给我滚蛋!” 秦漫是孤儿院的大姐,也是我被谢明琮带走时,骂我骂得最狠的人。 说我攀附豪门,忘恩负义。 但这不会是她不肯收留我的真正原因。 “姐,是厉执的意思吗?” 秦漫不耐皱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只要知道在城北没人会收留你就是了!” 她从胸口摸出一叠钞票塞到我手里。 “我帮不了你,赶紧走!” 我不想让秦漫为难,也没脸接她的钱。 正想离开,我的手机响了,是孤儿院周姨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