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她看医生,她却说只是消化不良,强撑了三个月。 后来,我从床头柜深处掏出一根验孕棒,终于恍然大悟。 鲜红的两道杠摆在眼前,姜媛理直气壮: “大惊小怪做什么?不就是游泳池里别人的东西灌进去了而已么。” “不出一分力就可以当爹,你就偷着乐吧!” 可是,七年前明明是她发誓丁克,只要夫妻两人恩爱到白头。 我以为她是七年之痒有了外遇,却不想在泳池边抓奸时。 发现我才是小三。 1 “梁泽俞,你真是个没有爱心没有肚量的恶心小人!伪君子!” 姜媛厌恶的眼神就像凌迟的刀,一下下割在我心上。 明明她在外面怀了别人的种,此刻被侮辱是伪君子的人却是我? 我总算知道了,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姜媛,为了一个不知道属于谁的野种,你这样不觉得很可笑吗?” “还是说,你分明知道野种爹是谁......” 话音未完,啪地一声,一巴掌落在我耳边。 姜媛眼神阴鸷地看着我,抬手在我另一侧脸又扇下一巴。 “梁泽俞,我警告你嘴上不要不干不净胡说八道!” “再说了,不管是谁的种,总之孩子肯定跟你姓梁,这还不知足吗?” 双颊火辣辣地疼,我却感觉如坠冰窟。 我和姜媛结婚七年,我多么渴望拥有一个爱的结晶,凑成一个完满的家。 可从一开始,她就咬定要丁克,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一辈子二人世界。 于是我主动做了结扎手术。 现在,我久久期盼的家庭树终于生根了,却不是我播的种子。 何其讽刺。 我被打偏的头缓缓扭正,双眼一瞬不瞬盯着气急败坏的姜媛,再次和她确认: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不打算流产,而我一定要认下这个野种。” 姜媛满眼都是不耐烦:“不是,梁泽俞你是聋的吗?我刚刚说了多少次!” “我今年三十五岁,已经是高龄孕妇了你懂不懂?” “你怎么这么自私无耻只顾自己感受?而且我的身体我做主,你不愿意当爸,多得是人排队当!” 江城首富的独女姜大小姐一脸倨傲,毫不退让。 我只觉得背脊被粗针猛扎,坠痛瞬间裹挟全身,让拳头下意识攒紧。 荒诞的静默蔓延一室。 我心如刀绞,想嘶吼想大哭想不顾一切地发泄心中的痛。 可我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这些年对姜媛的顺从和溺爱,已经成了习惯。 习惯无论事情对错,我先低头哄她。 只是这次,我开口时声音无比喑哑: “媛媛,现在你的月份不大,打掉对身体影响小,我陪你好好坐小月子。” “我马上去做复通手术,我们很快会有属于自己的可爱宝宝的。” 我知道姜媛很喜欢孩子。 结婚多年,她总是对着亲戚朋友的孩子爱不释手。 每当这时,我都会问她要不要生一个,都会被她黑脸怼回来: “我都说了要丁克,你说这种话有意思么?” 可现在这么荒唐地怀了孕,姜媛却如此反常,不听一句劝。 甚至在听到我劝她打胎之后,大发雷霆。 孩子的来路一定有问题。 我搜肠刮肚,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可能。 一想到那个人的名字,万般苦涩汹涌地撞上心头。 如果是他...... 我假装拨出电话,指尖微微发颤。 “王律师,我妻子在泳池出现了意外,要追究场馆以及教练相关人员的责任......” 果然,姜媛脸色一紧,眼里慌张闪过。 她用力打掉我手机,屏幕落地瞬间碎裂如蛛网。 只听见姜媛声音尖锐暴躁: “你是不是有病!我让你管了么?” 我的喉咙像被一只大手攥紧,酸涩挤满舌根,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只不过假意试探,姜媛就紧张成这样。 更加肯定了我心里的猜测。 这孩子,并不是什么泳池的意外。 2 姜媛摔门而去。 余留满室荒唐的悲哀。 很快,邮箱弹出新消息,是私家侦探发来的游泳俱乐部信息。 姜媛注册的是高端私密俱乐部,经过重重身份认证,我才得以进去。 泳池边。 刺激的消毒水气味让我清醒了几分。 我看着没有人影的空旷泳池,低头苦笑了一声。 觉得自己关心则乱。 就算是因为七年之痒姜媛有了外遇,应该不会和我吵架之后明目张胆地来偷情吧? 正要转身离开,淋浴间地忽然传来熟悉的娇俏女声。 “你轻点,宝宝还小......” 男人声音低沉,在淅沥水声中有点模糊不清。 “我摸一下,唔,明明是......大了不少。” 我控制不住步伐,下意识向声音的来源走去。 浅薄的雾气隔着玻璃朦胧了纠缠的身影。 我所熟悉的姜媛的线条,正在被男人的大掌寸寸抚过。 喘息声渐停,男人把姜媛公主抱起,用肩膀推开玻璃门。 浴巾只盖住了部分身体,却盖不住他们身上散发的情欲气息。 男人抬起头,正正对上我的双眼。 他没有闪躲,更没有慌张。 反而淡淡漫出嘲讽的笑意。 “好久不见啊,弟弟。” 一句话将我的回忆拉回三十年前。 我父母早亡被叔婶收养,和他们的儿子梁泽成,也就是我亲堂哥一起长大。 姜媛和我们在同一个大院,从小就暗恋梁泽成。 后来姜家暴富,叔婶为了攀上这根高枝,怂恿儿子拿下姜媛。 然后如愿以偿让他们订了婚。 可就在婚礼前三天,身为游泳运动员的梁泽成突然宣布退役出国,然后人间蒸发了。 准新娘姜媛崩溃了,满脑子都是被背叛的愤怒。 于是大小姐破罐子破摔,决定做一个报复梁泽成的选择。 她拿起相册,打算翻到哪一页,她就嫁给谁。 指尖一停,正好落在我身上。 姜父姜母说她胡闹,因为我连爸妈都没有。 姜媛却嫣然一笑:“那不是更好,没公婆催生了。” 我闭了闭眼睛,想到这些年她对丁克的坚决。 原来不是不想生,只是不给别人生。 而梁泽成,从来都不是别人。 是她心里的唯一。 姜媛一声尖叫,将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她被我抓奸在床,却恶人先告状: “梁泽俞你跟踪我?卑鄙无耻!” 我哽住,心里的凉意蔓延全身。 梁泽成温柔安慰她: “宝贝媛媛别生气,生气对我们的小小宝贝不好......” 随后他抬头,沉声对我说: “泽俞,孕妇的情绪比较敏感,你多担待。” “求你别刺激她,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一直都是我先勾引媛媛的。” “泽成,明明他才是第三者!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姜媛气急,尖声为爱人辩护。 我浑身都在发抖,双眼强忍得猩红。 只见梁泽成还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泽俞,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要名分,也不会介入你们的婚姻。” “只是媛媛想要这个孩子,我必须拼命也要守护好他们母子。” 我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挥拳打他。 梁泽成被我一拳打得踉跄后退,却依然不动。 俱乐部负责人闻声赶来,认出我是姜氏总经理,连声道歉。 然后沉下脸骂梁泽成: “新来的梁教练?什么狗东西也敢得罪梁总?滚出去,不用来上班了!” 姜媛跳出来,手指快戳上我眼睛。 “梁总?他算个屁!不就借着我们姜家狐假虎威么?” “口口声声亲兄弟,连泽成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你都要毁了!” “这个俱乐部,我姜媛买下来!以后泽成就是老板,我看谁敢赶他走!” 3 话刚说完,姜媛喘着粗气脸色发白。 突然抱着肚子倒地。 梁泽成急得大吼,一把抱起她冲出去。 这场兄弟重逢,不欢而散。 我回到家里,发现家中大变样。 主卧旁的房间改成了婴儿房,里面堆满了婴儿用品。 我的心无休止地下坠着,茫然找不到落点。 从前我提过多次想用这件空房做书房,都被姜媛拒绝。 她说以后会有用到的一天。 原来,她等的是今天。 我放在里面的书通通都扔出来,零落堆在杂物间。 七年前我入赘姜家,人人说我攀高枝享清福。 却不知道为了撕掉“软饭王”这个标签,我付出多少努力。 我考下一张张技术证书,为姜氏拿到了一个个荣誉,从基层到中层到如今的总经理。 每一步,脚底这一堆书都是见证。 可如今,它们就像我对姜媛的付出一样,像垃圾一样被扔了出来。 走廊里还挂着每一年拍下的纪念婚纱照,在夜色中泛出幽暗的光。 三个月前的第七年结婚纪念日,我约了摄影师化妆师。 但姜媛悄无声息地消失一整天,后来再提她都不耐烦地说忙。 我摘下墙上每一幅照片,连同相框全部扔进壁炉。 火光燃起,刹那便席卷当中只有我一人真心笑着的脸。 我低头摘下有些磨损的婚戒,一同抛进焰心。 不要了,通通都不要了。 火光熄灭,温暖过后是更沉重的冰冷。 等天色大亮,我拨出律师电话,让他准备离婚协议。 同时将离职通知发到姜媛的总裁办公邮箱中。 做完一切,我闭眼休息。 没多久,手机响起。 电话那端小叔的声音满是火气: “梁泽俞你这个**!老婆都进医院你还睡觉?马上滚过来!” 中心医院VIP病房。 我推门,看见四个老人包围着姜媛,满脸忧心。 见我进门,全部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 小叔猛地站起来,首先发难: “你给媛媛发离职通知了?不识好歹!我们梁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 “这些年姜家帮了我们多少,你就这样报恩?跪下!给媛媛道歉!” 4 我脸上毫无波澜,在心里暗自嘲讽,白眼狼? 梁家曾经风光一时,但在我爸妈车祸去世之后,就开始日渐败落了。 当初叔婶抱着姻缘挽救梁家的期盼,让梁泽成娶姜媛。 结果希望落空。 最好对我这个姜家赘婿疯狂洗脑,用养育之恩裹挟我给梁家支持。 我忍辱负重,受尽冷言冷语,最后就落下白眼狼三个字。 见我沉默不语,姜父也来气了,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不说话摆个臭脸给谁看?现在有能耐了,学会甩脸色了是吧!” “没有媛媛和我们姜家,你以为自己能混得现在这个人模狗样吗?” “在外面别人尊敬喊你一声梁总,还真当自己是颗菜了?离了姜家,你什么都不是!” 这边姜父唱完黑脸,姜母赶紧来唱红脸。 她走过来搭上我的肩膀,温声轻劝: “夫妻哪有隔夜仇的?泽俞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情不要凭一时冲动。” “媛媛不是怀上了孩子来么?你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应该好好过日子才是啊。” 我压在心里的冷嘲终于忍不住露在面上,嗤笑出声: “你们是在求我留下?怎么?不是一直看不起我这个吃软饭的吗?” “诸位现在发现我是颗摇钱树了,又不舍得我走了?” “当年姜媛说要和我结婚的时候,你们可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啊......” 姜媛突然醒来,尖锐喊叫着,抄起床边的花瓶向我砸来。 “梁泽俞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爸妈讲话!” 我躲避不及,被尖锐的花瓶刮过头皮。 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感觉太阳穴流过一股温热。 我垂下眼眸,无所谓般抬手擦掉血迹。 “过去我欠你们的情,早就还清了。” “既然你的真爱归来,我就不占着姜家女婿这个好位置了。” “离婚吧,姜媛。” 姜媛又一声尖叫,还要找东西砸我。 姜母赶紧将她按下,紧皱眉头看我: “泽俞你闹够没有!媛媛现在怀着你的孩子,身子虚那么弱!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我眉毛挑起,讶异地看向姜媛: “怎么,你没告诉他们......” 姜媛甩开自己母亲,不屑地打断我的话。 “我没说,是给你留几分面子!” “梁泽俞,别以为这地球没了你不会转了。离就离!” 四个老人闻言大惊,连忙过来劝她。 “媛媛你别小孩子气!现在的姜氏离不开泽俞的啊......” 姜媛不屑地嗤笑出声,伸手摸向肚子。 “孩子的爸爸,比这个烂人好一千倍一万倍!” “你们慌什么,区区一个总经理而已,孩子爸爸肯定做得更好!” 四人面面相觑,一脸不解。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梁泽成迈步进来,紧紧地牵上姜媛的手。 “我和媛媛是真心相爱的,无论能不能成为姜家女婿,孩子我都会负责到底。” “姜氏的企业我也无意问津,但如果媛媛想,我就愿意为她做好。” 叔婶看见消失七年的儿子,又喜又惊。 姜父姜母也瞳孔巨震,不可置信看着梁泽成。 所有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姜媛会果断离婚。 梁泽成就是她的命门,谁也比不上。 我冷眼看着他们秀恩爱,面无表情地递出离婚协议。 “演够了没?我看累了,签字吧。” 姜媛拿过协议快速扫过条款,神色越发阴沉。 下一秒,协议砸回我脸上。 “就凭你,还想分走我一半的身家?” “没有我当年屈尊降贵,你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个角落给人当狗呢!” 我整理好协议,声音冷静到冷漠。 “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姜氏。” “这七年我为姜氏挣下十倍的市值,要一半不过分。” “更何况,婚内出轨怀孕,传出去姜大小姐要付的封口费恐怕远远不止这个数。” 姜媛大怒,狠狠盯着我。 梁泽成抚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劝说: “媛媛别气,给就给吧。” “以后我们夫妻同心,失去的我都给你加倍挣回来。” 姜媛眼神一软,缩入梁泽成怀里。 迅速在离婚协议签下字,甩回来扔给我。 “没错,最重要是和狼心狗肺的人划清界限,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我扬起下巴冷笑: “好,划清界限,从此再无瓜葛。” 二十多年的友情,七年的婚姻。 终是烟消云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