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正在处理妈妈的尸体。 前一晚,我爸说要给怀孕的小青梅补身体,逼妈妈半夜上山采菌子。 妈妈失足跌落悬崖,天亮时都凉透了。 我爸扯掉妈妈身上的祖传玉佩塞给小青梅,将知情的我溺毙在粪坑。 青梅成功假冒首长女儿,从此和我爸住进高门大院,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再睁眼,我回到了我爸叫妈妈采菌子的那个晚上。 我刚要拉起妈妈跑,爸爸和青梅却拦住我们,脸上闪着贪婪的凶光。 那一刻,我知道。 他们也重生了。 1. 上辈子溺毙的窒息感仿佛还在喉间。 我猛然坐起,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位置。 妈妈同样面色惊恐,无声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来不及犹豫,我抓住妈妈的手,就往屋外跑。 爸爸高大的身躯挡住我们的去路。 削瘦阴沉的脸上闪着贪婪的凶光: “你们去哪?” 我浑身一抖,眼看爸爸步步紧逼。 我掐紧掌心,连忙护在妈妈身前,小心赔笑: “我和妈妈打算去村长家买只鸡回来炖汤,给唐阿姨补身子。” “光吃菌子怎么能有营养呢?” 谁知道,这句话直接惹怒了爸爸。 他猛然举起拳头,挥向妈妈: “老子穷得连赌债都还不起了!哪有钱去买鸡?” 说完,爸爸伸手掏向妈妈: “快把你身上的祖传玉佩拿给我卖了,我好还赌债!给小婉肚子里的孩子买补品!” 听到这话,我又是浑身一僵。 收养妈妈的人家并不富有,甚至称得上是贫寒。 在将妈妈嫁给爸爸后就双双去世,一份遗产也没留下。 于是,爸爸理所应当地认为妈妈的祖传玉佩也不过是个廉价的仿品,向来不屑一顾。 他怎么会突然索要妈妈的玉佩? 我咬牙拒绝: “不行!这是妈妈父母留给妈妈唯一的遗物了!” 唐婉也挺着肚子拦在我们身前,大声附和: “现在家里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谁顾得上你们?” “而且我肚子里可是林家的唯一的香火,独苗!” 说完,她斜眼瞥向我和妈妈: “我可和某些人不争气的肚皮不一样,只会生赔钱货。” 我掐紧掌心,怒火自心底蔓延。 唐婉不仅是爸爸的青梅,还是爸爸的情人。 在生下我当天,她就和爸爸滚到了一张床上。 而妈妈,则在生完我的当天就被爸爸从床上强拽起来,逼着去地里干农活。 导致下身撕裂,子宫脱垂,这辈子再也不能怀孕。 不仅如此,还落下了许多难以治愈的后遗症。 爸爸对此视若无睹,他懒懒地从唐婉的床上坐起,甩了妈妈一个巴掌: “没用的东西!难道你还想怪是老子让你揣不上种的?” “产婆来看过了,小婉肚子里已经揣上了我的种,还是个男娃。” “以后你和小赔钱货照顾小婉,要是小婉和我儿子有什么事情,我杀了你们母女两!” 一语成谶。 后来,他真的杀了我们。 3. 回想起上一世的残忍死状,我逐渐清醒。 当务之急,是保住我和妈妈的性命,拿着玉佩让妈妈和沈首长成功认亲。 不论如何,都要成功拖过今晚。 我在背后扯了扯妈妈,妈妈心领神会。 她扯了扯嘴角,点头: “好,明天我就把玉佩拿给你。” 爸爸冷笑一声,松开了攥着妈妈脖子的手: “行,滚吧。” “给小婉补身体的鸡我去买,你们两在家给我把玉佩准备好!” 大门被猛地反锁。 爸爸扶着唐婉往外走。 我费劲地爬上窗口,听见爸爸笑着和唐婉谋划。 唐婉咬牙切齿: “你真打算让沈竹心活到明天?明天首长就该来了!” “要是那贱女人认亲成功,让她一股脑把这几年我们对她的事情全说出来,沈首长能放过我们?”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儿子呢!” 爸爸攥紧拳头,下定了决定: “放心,今晚她们两就必须得死!” “不管再来多少次,都只能是我和你回沈家,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寒意席卷全身,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联合爸爸和唐婉刚才种种怪异行径,我明白过来。 他们也重生了! 4. 妈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攥紧拳头,用力狠狠锤了一下炕沿。 将我用力抱进怀里,说道: “小雪放心,妈妈这辈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不会让他们懂你一根汗毛!” 我扑进妈妈怀里,无声落泪。 自从唐婉怀上男孩后,我和妈妈在这个家里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 在爸爸的默许下,唐婉不断用各种细碎的手段折磨我和妈妈。 她在外装得善良无私,将村里其他家的各种琐事包揽过来,让我和妈妈去做。 小到穿针引线,大到抬木造梁。 烈日炎炎下,我和妈妈如同老黄牛一般,背着铁犁替村长家锄地。 她和爸爸却躲在屋里,吃着大鱼大肉。 等到深夜,我和妈妈终于忙完地里的活回家时,摆在我们面前的却只有狗才吃的泔水剩菜。 我不甘心地冲进屋里质问,却被爸爸拿着木棍打翻。 唐婉靠在门槛上,用指甲剔牙: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给你们吃狗饭都算是瞧得起你们了。” 妈妈冲上来,把我护在怀里,承受爸爸的殴打。 直到唐婉和爸爸消气。 她被抽得浑身青紫,我却毫发无损。 妈妈说,我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希望和念想。 妈妈用粗糙的指腹帮我擦干眼泪,随后站起来在屋内翻找。 “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在屋子找了半天后,妈妈拿着一瓶还没用完的农药走了出来。 她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小雪,我有办法了!” 5. 等到爸爸和唐婉带着鸡回来的时候。 我和妈妈已经在厨房起锅烧水,准备做饭。 饭桌上照例没有我和妈妈的位置。 唐婉捧着鸡腿,吃得满嘴冒油,才将吃剩的鸡骨头扔到我面前的地上。 她嗤笑一声。 像使唤狗一样朝我嘬嘬嘬: “给你吃口好的,快啃。” 我低垂目光,蹲在地上继续吃着苦野菜,无视了她的挑衅。 唐婉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不识好歹的东西,赏你最后一顿饭都不要。” 爸爸敲了敲桌子,讥笑道: “谁让她们愿意做饿死鬼。” 说着,爸爸蹭地一声站起,捞起一旁的铁斧朝我和妈妈冲来。 可没走几步,爸爸的表情就逐渐扭曲起来。 眉毛和眼睛都紧皱在一起,变成四个黑点。 唐婉也捧着肚子哀声叫唤起来,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她的裤腿涌出。 她惊慌失措地想站起来,找爸爸求救,却连站都站不稳,径直倒在了地上。 妈妈从一旁走出。 拿着木棍用力地砸在了爸爸的后脑勺上。 随着一声闷哼,爸爸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我本以为,下在鸡汤里的农药分量足够折磨爸爸和唐婉好一阵,让他们在首长进村前都没办法对我们下手。 我们能有足够的时间和首长相认。 但我没想到,爸爸居然还有余力站起来,甚至追杀我和妈妈。 他拽着斧头,如同地狱罗刹,咬牙切齿: “你们两也重生了?!” “还好我没吃多少,要不然真要栽在今天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拽着妈妈的手一路狂奔,往屋外跑去。 屋外狂风大作,苞米叶子刮在我和妈妈的脸上,生疼。 我们却一步也不敢停。 眼看身后的爸爸越来越近,我闭眼咬牙,拽着妈妈的手窜出了苞米地,往村口处跑。 我冲到村医家门前,用力敲门,撕心裂肺地大喊: “村医救命!唐阿姨流产了,你快去我家看看吧!” 大门被人猛然打开,村医出现在我们眼前: “快带我去看看!” 他的视线飘移,挪到跟在我们身后,头破血流的爸爸: “林山,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躲在村医背后,抢答道: “爸爸太着急了,跟我们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爸爸额头青筋暴起,尴尬地将斧头往自己身后藏。 好半晌后,他才点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是我自己摔的,先去看看唐婉吧。” 6. 等村医赶到时,唐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她虚弱地倒在地上,脸色惨白,身体像冰块一样冷。 孩子没能完全流掉,而是死在了她的肚子里。 为了把死胎拿出来。 村医给唐婉简单做了手术。 听着屋内唐婉凄厉的惨叫声,爸爸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走到我身边,眼底是藏不住的憎恨和愤怒。 他刚想做什么,村医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村医摇了摇头,惋惜道: “可惜了,肚子里是个男孩,早点把孩子下葬了吧。” 霎时间,爸爸双眼猩红。 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他冲进屋里,抱着死去的孩子。 大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和他相反的,是苏醒不久的唐婉。 她撕心裂肺地嚎哭,哭得连声音都沙哑。 “我要她们都去死!都给我的儿子陪葬!” 爸爸轻轻拍上她的肩膀,安慰她: “等村医走了,我就出手。” “我要把她们剁碎了拿去喂狗!” 阴暗的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打在墙上,像极了一对张牙舞爪的恶魔。 村医已经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一旦村医离开,等待我们就是残忍的无边地狱。 我必须想到办法,拖延更多的时间。 我忽然想起,村里老人曾经讲过的话。 对付无赖的方法,就是变得比他更无赖。 思索片刻,我转回屋内,拿走了那块认亲的祖传玉佩。 随后,举起锤子,用力将玉佩砸碎。 7. 村医离开的时候,我带着砸碎的玉佩走到爸爸面前。 原本精致透亮的玉佩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石粉末。 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见到这堆碎片,爸爸脸色涨红。 他猛地冲到我面前,磨得反光的斧头抵上我的脖子,怒声质问我: “林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摊开手,坦然回答: “认亲的信物没了,如果爸爸你想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只能让我和妈妈活下去。” “妈妈知道沈家的家族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沈家人知道。” “没了信物,想要让沈首长认下唐婉这个女儿,只能说出这个秘密获取信任。” 爸爸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气得猛拍桌子,气得胡须都在发抖: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摇头,语气平淡: “不是威胁,我和妈妈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明天妈妈会把沈家人的信息和走丢时的细节告诉你们,让你们去认亲。等到我和妈妈安全离开后,我们再写信告诉你们家族秘密是什么,让沈首长完全相信你们。” 我抿紧下唇,从眼眶里挤出眼泪: “人上人的生活让给你们,我真的只想要和妈妈一起活下去而已。” “爸爸,如果你真的杀死我和妈妈,那家里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也没有钱给唐阿姨治病,她会死的。” 爸爸阴沉着脸,看向床上躺着不断流血,隐隐约约有血崩征兆的唐婉。 又看向我和妈妈。 门外不断传来上门讨债的人的叫声。 他松开手上的斧子,愤恨地瞪了我一眼: “要是你们敢骗老子,就大家一起死!” 8. 第二天,沈首长按时进村寻亲。 为了确保他们能认亲成功,在认亲前,爸爸特意将妈妈锁在了柴房里。 而我,则低着头跟在爸爸身边,替他补充回答沈首长的问题。 沈首长已经在村长家等候多时了,一见到爸爸,就立刻迎了上来。 将走丢时的细节一一对应后。 沈首长热泪盈眶,一把握住了爸爸的手: “父母,爷爷奶奶的名字和家庭住址,甚至连走丢时穿的衣服细节都对上了!” “你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女儿,谢谢你替我照顾她,她现在在哪?我想见她!” 爸爸瞬间欣喜若狂。 在沈首长看不见的阴影处,他无声地张嘴大笑。 好半天后,他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滑稽地挤出一滴泪水: “她在家里养病,她也很想你。” “岳父,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我站在身后,看着爸爸脸上的笑容,看向他眼底止不住的贪念。 我想,他现在一定好得意,好自信。 认为自己坐稳了沈家女婿的位置而沾沾自喜。 不知道一会儿再见到我为他准备的惊喜后。 他还能这么得意吗? 沈首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家。 见到面色苍白的唐婉,沈首长心疼不已,立刻指挥下属安排车辆。 要带着唐婉离开。 在即将离开时,我故意凑上前,摔倒在沈首长面前。 下一瞬,被我藏在怀里的玉佩碎片掉在了沈首长脚下。 那是我在砸碎玉佩时,留下的唯一一还算完好的碎片。 小小的碎片上,被人精细地雕琢出一个“沈”字。 在沈字身边,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沈家图腾。 沈首长的目光在落在玉佩碎片的那一瞬间,瞬间停滞。 他急促地弯腰捡起碎片,单手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小女孩,这块玉你是从哪里拿的?” 下一秒,他的质问声在看到我的脸时戛然而止。 映入他眼帘的,是我那张和妈妈有着七分相似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