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 军属大院。 夜色正酣,院里一片寂静。 宋甜柒一个踉跄摔进面前男人的怀里,手指攥着他硬挺的军装。 她浑身发软,呼吸灼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哪。 “松开。”齐鸣章看着这个小猫一样的女人,不悦的蹙眉。 他刚执行完任务,浑身还带着慑人的煞气,才进家门口,怀里撞进这么个女人。 大院二三十户人家,谁要是起夜出来一看,明儿闲话止不住满天飞。 他的手指已经开始用力,女人纤细的胳膊在她手中,下一秒就可以轻松的折断它。 步梯间的灯光下,齐鸣章看清了她的脸。 艳若桃李的脸上通红一片,虚睁的眼中洇着水汽,楚楚可怜。 他手上力道一松,手快意识一步揽上她的腰,薄唇紧绷着,迟疑地唤道:“宋同志?” 宋甜柒没有回应,只感觉身体滚烫,面前的冰块能让她舒缓,她拼命往前凑着,甚至张嘴咬他脖子上的肉。 冰冰的。 她没用力,只是松松的叼着,齐鸣章眼中闪过隐忍。 耳朵听到隔壁屋子里有人走路的声音。 他揽着宋甜柒的腰,闪进家门。 还没问话,女人柔弱无骨的手握上他的肩,用力一推。 高大修长的身影撞上门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男人脸上闪过罕见的错愕。 他抬手要推开面前的女人,她却先一步拥上来,双手扯着他的外套领口,踮起脚,拽下他的脖颈。 吻上她的时候,他尝到满嘴的甜香。 和淡淡的酒气。 好烫。 她的身体就像是烤红的烙铁。 触碰到娇嫩的肌肤,齐鸣章睫毛颤了颤,他忍着欲推开她,眼去追她的眸。 “宋同志,你醒醒。”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但在她又吻上来的那刻,一切冷静自持分崩离析。 兵荒马乱中,宋甜柒的意识清醒过片刻。 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昏暗的夜色里,坚硬的木质板床,和滚烫的体温。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和手下坚硬的肌肤。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她和她老公裴安书一向不和,自从她发现裴安书花着她辛苦挣的钱,还出轨、玩小姑娘,就划了楚河汉界,分房而居。她厌恶裴安书,自然也不热衷这件事。 没想到在裴安书死后两年,还做这种梦。 察觉到她的分心,男人似乎有些不悦,愈发狠了。 她只能用双手去攀附着他,才好像不会变的散架。 混沌中,她根本没听出来,自己变得年轻的声线。 再次清醒,已是天光乍亮。 睡眼朦胧中,她翻了个身。 身下的木板床坚硬无比,不是她那张高级席梦思。 一动身体,四肢酸软乏力。 昨晚......不是梦? 她一瞬清醒,猛地起身,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房间,身边还躺着一个裸男。 宋甜柒又羞又气,直接扬手就要一个巴掌打在男人脸上。 看清男人长相的一瞬间,她紧急收回了手。 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这个男人竟然和她妹妹早死的老公长得一模一样! 此刻,男人狭长的双眸闭着,睡梦中也不安稳,一双剑眉微蹙,紧抿的唇上还有被咬破渗出的血痕,红艳艳的,像极了艳鬼。 掀开的被褥漏出他精壮的上身,小麦色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胸肌上甚至有好几个牙印,和点点红痕。 昨晚孟浪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好像根本就是她主动开始。 目光僵硬的转向自己伸出的手臂,光生生滑溜溜的,没有陈年鞭痕和烟头烫过的疤。 宋甜柒的脑子一团乱麻,怀疑自己重生了。 只是,她为什么会和妹夫躺在一起? 太荒唐了吧! 想到妹妹宋盼儿,宋甜柒的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抱着脑袋,低低的呻吟着。 前世的记忆走马观花的走过。 本来他们两家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但是当年宋爷爷在一次战役救了齐老爷子一命,为了表示感谢,双方孩子定下娃娃亲。 齐家几代从军,家世显赫,父辈各有出息,所以当爷爷提出亲事时,宋盼儿毫不犹豫的抢了去。 可惜好景不长,齐鸣章婚后半年就因紧急任务离开,只留下一纸讣告。 宋盼儿因此成了寡妇,她寂寞难耐,齐鸣章头七还没过就被捉奸在床,丑闻满天飞,被大院的人瞧不起后,她更是变本加厉,虐待齐鸣章的养子养女,等他们长大后被疯狂报复,受尽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 她则被父母为了五十块钱彩礼,嫁给了村头的黑五类裴安书,为了过上好日子,她辛苦谋划,好不容易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发家致富,坐上首富的位置,裴安书的弟妹也被她培养成才。 眼看着操劳半生,气人的老公也熬死了,终于可以过上几天顺心日子,宋盼儿因为嫉妒,把她推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流。 被车流碾碎身体的疼痛还留在骨子里。 宋甜柒的手打着颤。 死后复活,她的确重生了。 但就在昨夜,她被妹妹用一杯酒药倒,送到了前世妹夫的床上。 回忆起宋盼儿递酒来,那双带着恶意和得意的眼眸,和死亡前看到的如出一辙。 宋甜柒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宋盼儿也重生了,还比她更早! 身边的男人翻了个身,宋甜柒从混沌的记忆中惊醒。 额前的头发已被冷汗浸湿。 床边的衣服已经因为昨晚的激烈碎成了布条条。 宋甜柒忍着脸红心跳,将衣服挑挑拣拣,穿了件男人的衬衫,套上自己的裤子,麻溜的跑了。 坐上公交,从男人衬衫里掏出两毛钱付给售票员,看着人群年代风韵十足的打扮,看着窗外的景色从砖混结构的建筑楼群,摇摇晃晃地驶入乡野,才有了重生的实感。 宋甜柒跑得太急,没注意到,当她冲出房间的时候,一直躺在身边默不作声的男人,睁开了眸。 漆黑的瞳孔瞧不出情绪。 只在手中攥紧的被单中泄露半分。 大门被敲响。 一个小兵拿着一套崭新的女士连衣裙,忍不住好奇,偷偷抬眼往房间里打量,对上齐鸣章冷肃的双眼,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垂下头老老实实问:“团长,衣服放哪?” 齐鸣章一只手扶着门,语气冷肃,带着轻嘲:“不用了。” 她不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