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将我囚于后院,日日取我指尖血,喂养他心尖上的洛姐姐。 腹中孩儿胎动渐弱,我哀求暂缓,他却斥我妖性难驯,竟敢要挟! 他说,若非他,我还是黑市鱼肉,为救他的洛姐姐付出理所应当。 直到那日,洛清漪只为养颜,竟觊觎我未出世孩儿的脐带血,要将其做药引! 而他,白凌云,我曾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竟眸光一亮,下令好生“看顾”我的胎儿! “清清,乖乖的,别逼我用更激烈的方式让你听话。”他抚着我的脸,语气冰冷病态。 我心如死灰。 他不知道,深海龙族的太子已在宫外等候。 1 腹中孩儿,似有若无地动了一下,旋即又沉寂下去。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孕育着我与白凌云的孩子,也是我如今唯一的念想。太医反复叮嘱,需得静养,万不可再动气伤神。 可这份静养,于我而言,却是奢望。 “景瑜......”我怯怯开口,声音因连日的虚弱而沙哑干涩,“太医说,孩儿胎动渐弱,我......我能否暂缓三日,三日后再为洛姐姐取指尖血?” 书案后,白凌云闻言,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抬起头。他依旧是一袭青衫,玉冠束发,凤眼狭长,只是那双曾令我沉溺的眼眸,此刻却淬着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于清清,”他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如利刃,“你如今是长本事了,竟敢拿腹中孩儿作要挟,置清漪的安危于不顾?” 我猛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景瑜,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怕伤了孩子......” “够了!”他厉声打断,凤眼微眯,斥道:“清清,你莫忘了,若非我,你如今还是那黑市里任人践踏的鱼肉!清漪更是因救我才落下病根,你为她付出些许,难道不应该吗?还是说,你骨子里的妖性难驯,连这点牺牲都不愿?” 他口中的“清漪”,是洛清漪,他口口声声舍身相救的孤女,被他寻回后奉为上宾的“佛女”。而我,不过是他从黑市“救”回,锁在白府后院,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清清”。 是夜,我尚在浅眠,便被粗暴地推醒。 赵庸那张鼠须环眼的脸凑在我面前,尖声道:“夫人,大人有令,请您即刻过府,为洛姑娘取血续命。” 我浑身冰冷,腹中隐隐作痛,挣扎道:“不......今日不行......我的孩子......” 赵庸皮笑肉不笑:“夫人,这可由不得您。洛姑娘那边,等不得了。”他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我,几乎是拖着我往洛清漪的院落而去。 洛清漪的病榻前,熏香袅袅,暖意融融。她斜倚在锦被上,远山眉微蹙,泪痣在烛光下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白凌云就坐在她床边,亲手为她掖好被角,那份温柔,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奢望。 见我被押进来,洛清漪挣扎着要起身,声音细弱如蚊蚋:“景瑜哥哥,莫要为难妹妹了,都是清漪的错,若非我这不争气的身子......” 白凌云回首,目光落在我身上,瞬间化为一片寒霜。他接过赵庸递来的银针,一步步向我走来。 “清清,”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这是你身为白家人的本分。” 银针闪着寒光,刺入我的指尖。 一滴,两滴,三滴...... 十指连心,锥心的痛楚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鲜血滴落在洁白的素帕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我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腹中绞痛愈发剧烈,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住。 洛清漪还在假意劝阻:“景瑜哥哥,够了,妹妹她......她还怀着身孕......” 白凌云却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盯着我,直到那方素帕被染透大半,才示意赵庸停手。 他眼中,只有洛清漪的病弱苍白,我的生死、我腹中孩儿的安危,皆如草芥,不值一提。 我被送回那座名为“清心苑”,实则囚禁我的牢笼。 这一刻,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白凌云,你视我为豢养的活药,予取予求。我于清清,曾是深海鲛人王储,泣泪成珠,歌声能平息怒海狂澜的“深海明月” 如今却在你眼中,连最低贱的奴仆都不如! 好,好得很! 我已心死,从今往后,我只为我的孩儿而活。 2 高烧三日,我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腹中孩儿的气息也愈发微弱。 绝望之际,一枚被水汽包裹的细小海螺,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枕边。 是岚姑长老! 我颤抖着将海螺贴近耳畔,岚姑焦急而沉痛的声音传来:“清清,我的孩子!你剖珠予他,如今鲛珠灵力日渐与你本体排斥,正被反噬!若不尽快取回鲛珠,稳固你自身灵源,你与腹中孩儿,母子俱亡啊!” 母子俱亡! 这四个字如晴天霹雳,将我最后一丝侥幸击得粉碎。 我曾以为,剖出本命鲛珠助他白家登顶权贵,他会感念我的付出。我曾以为,日日刺破指尖以鲛人精血为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续命,他会看到我的牺牲。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拿回鲛珠! 我强撑着病体,跌跌撞撞地来到白凌云的书房。 他正执笔批阅公文,见我面色惨白、步履虚浮地闯进来,眉头不悦地蹙起。 “何事?”他声音依旧冰冷。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石板,字字泣血:“景瑜,求你,把鲛珠还给我......哪怕,哪怕只是暂借,待我孩儿平安降生,我定当奉还!” 白凌云搁下笔,绕过书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鲛珠?”他冷笑,“于清清,那鲛珠已助我白家登顶国朝权贵之巅,成为我白家权势的象征,岂容你这怪物说收回便收回?” 他蹲下身,用那沾染着墨痕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清清,莫要不识抬举。你乖乖待在府中,安分守己,白家自然不会亏待你。若你再动些不该有的心思......”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休怪我无情。” 3 我曾以为,他是九天神佛,将我从黑市的锁链与折磨中解救。 我错将那场交易当做救赎,将他视为生命唯一的光。我剖出本命鲛珠,助他扶摇直上,我刺破指尖,以精血为他心爱的佛女续命。 我以为付出爱,就能得到爱。原来,从始至终,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有点用处的怪物。深海明月? 不过是他无聊时赏玩的月影,腻了,便弃如敝履。 可笑,我竟为了这份虚妄,断绝归路,背弃族人 哀求无用,他早已铁石心肠。 4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清心苑,刚踏入院门,便见洛清漪在婢女的搀扶下,立于庭中。 她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素纱罩体,远山眉锁着忧愁,仿佛世间所有的苦难都汇集于她一身。 “妹妹,”她柔柔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听闻,你身子不适,特来看看。景瑜哥哥也是,怎能让你如此操劳。” 她轻咳几声,帕子掩口,眼波流转间,状似无意地说道:“说来也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总是拖累景瑜哥哥和妹妹。对了,我近日翻阅古籍,无意中看到一则记载,说......说鲛人孩儿的脐带血,有奇效,能固本培元,稳固母体灵源。若能得此物相助,妹妹腹中的孩儿,想必也能更加康健。” 她顿了顿,泫然欲泣:“景瑜哥哥,都怪清漪不好,若非我这身子,妹妹也不必受这般苦楚。若能让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平安,清漪......清漪便是立刻去了,也心甘情愿。” 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鲛人孩儿的脐带血?她竟将主意打到我未出世的孩儿身上! 5 而白凌云,在听到洛清漪这番“无心之言”后,竟眸光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快步上前,扶住洛清漪“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清漪,莫说傻话。你的身子要紧。你放心,我定会让你好起来。” 随即,他转向我,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来人!”他高声道,“传稳婆,从今日起,日日关注夫人胎儿情况,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那“万无一失”四个字,他说得极重,我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对“奇效脐带血”的贪婪与渴望。 6 我垂下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看着他与洛清漪那副深情不悔、一人为一人甘愿牺牲(牺牲我)的模样,我竟觉得有些好笑。 罢了,锁死吧,渣男贱女,天生一对。他爱她爱得掏心掏肺,她为他“病”得楚楚可怜,真是感天动地。 从求鲛珠,到如今,我未出世的孩儿竟也成了他们觊觎的“灵丹妙药”! 我不甘心! 我暗中试图联络旧部,用仅存的微弱灵力凝结水汽,化作细小的冰棱,藏于送来的食盒夹层之中,希望能将求救的讯息传递回深海。 却不想,还是被赵庸那条老狗截获。 他尖着嗓子,将那已经融化大半、只余一滩水迹的冰棱呈给白凌云,极尽谄媚地讥讽:“大人您瞧,这妖物贼心不死,还想勾结同党呢!” 白凌云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一言不发,直接将我囚禁于别院最偏僻的角落,四周遍布他的眼线,断绝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每日都会“亲切”地来看我,确保我这“活药”不出任何差错。 7 洛清漪的“闺中密友”,那个叫柳飘飘的锦衣女子,也得了白凌云的默许,时常来“探望”我。 她扭着水蛇腰,捏着尖细的嗓子,端来一碗碗黑漆漆的“安胎药”,莺语燕声间却极尽嘲讽: “哎呀,姐姐,这可是佛女特意为你求来的安胎良药,你可要好生喝下,好生养着。佛女还等着你腹中的‘小药引’,为她根治顽疾呢!” 那药汁墨黑,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苦气味。 我强忍着几欲作呕的冲动,在她幸灾乐祸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饮下。待她走后,便立刻将那碗不知是何鬼东西的药汁,尽数泼入了窗外枯萎的花丛中。 我佯装顺从,日日“乖巧”地待在房中养胎,任由那些婆子、侍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我盘膝而坐,咬破舌尖,以精血强行催动体内早已枯竭的鲛人灵力。 那点微弱的光芒,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却承载着我全部的希望。 我要将这残存的灵力,一点一滴,灌注于我腹中的孩儿。 我要提前分娩! 哪怕九死一生,我也要赌这一线生机! 腹部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搅碎! 紧接着,一股滚烫的热流自身下汹涌而出。 羊水......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