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厅内,季夫人端坐主位,满府上下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她尚未显怀的肚子上。 “清宁,你老实说,这孩子是谁的?”季夫人声音温和,眼中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薛清宁攥紧了衣袖,前世此刻,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小侯爷季晏礼的名字,自此改变三个人的命运。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回夫人,我……不知道是谁的。”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余光里,季晏礼紧绷的下颌似乎松了几分。 薛清宁心口一痛,果然,他不想认这孩子! 季夫人皱眉:“那人身上可有什么标志?未婚先孕可不是小事,必须得让他负责!” “我……记不清了。”她胡乱道,“只记得……好像,身上有块狼纹玉佩。” “狼纹玉佩?”季夫人眼睛一亮,“好,我这就派人去寻!你放心,既是他欺负了你,侯府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她说着,又看向季晏礼:“正好晏礼也要去聂家提亲,说不定能双喜临门。” 薛清宁垂眸,掩去眼底的苦涩。 众人散去后,她刚想离开,身后却传来季晏礼低沉的声音。 “清宁,你也重生了,是不是?” 也? 他居然,也重生了! 她脚步一顿,声音发颤:“是。” 僵了僵,她又道:“小侯爷还请放心,这一世……我不会拆散你和聂小姐。” 季晏礼神色微变,沉默良久才道:“既然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会负责。等娶了霜月,便纳你为妾,孩子记作养子。” 好一个妻变为妾,嫡子变养子…… “不必了,”薛清宁心中刺痛,后退一步,“这一世,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就不劳小侯爷费心了。” 季晏礼眉头紧锁:“你在胡闹什么?孩子毕竟是我的骨肉。只要你像前世一样安分守己,我自会让你们善始善终。” 像前世一样? 薛清宁红了眼眶。 前世她安分守己换来了什么?是季晏礼三十年不归家,是孩子从小没有父亲?还是她孤苦伶仃的一生? 刚要开口,下人匆匆来报:“小侯爷,聘礼已备好,聂家那边也等着了。” 季晏礼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转身离去。 薛清宁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眶发烫,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她十四岁,爹娘为救季夫人而死,她被接到侯府抚养。 季晏礼长她三岁,性子清冷,却待她温柔耐心,教她读书习字,带她看遍长安花。 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的一颗心全系在了他身上。 十七岁那年,季晏礼被人下药,她不顾女儿家清白,用身体为他解了药性。 三个月后,孕事被发现,她如实相告,顺理成章嫁入侯府。 可婚后季晏礼判若两人,对她冷淡疏离,连孩子出生都不曾多看一眼。 不久后他便自请戍边,一去三十年,最后战死沙场。 直到他死后,薛清宁才从他旧部口中得知,他心中一直爱着青梅竹马的聂霜月,却因这个孩子被迫娶了她。 聂霜月伤心远嫁草原,而他戍边三十年,其实是为了在塞外暗中守护她。 原来她那一句“这孩子是小侯爷的”,竟阴差阳错的,误了三个人的终生。 如今既重活一世,她便成全他们,带着孩子离开,不再与他有半分牵扯。 当晚,她便开始收拾行李,可刚收拾到一半,季夫人突然遣人来将她叫了过去。 “清宁,找到了!”季夫人满面喜色,“你那孩子的父亲,我为你寻到了。” 薛清宁大惊失色。 她分明没说出季晏礼,怎么会…… 下一刻,就又听到季夫人道:“也怪你不肯说,原来孩子父亲竟是萧家世子萧长离!” 薛清宁脑中嗡嗡作响。 萧长离? 那个传闻中****、肆意妄为的纨绔? 听说他生得俊美无双,每日都有姑娘往他马车上扔花枝。 可她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认下这个孩子? “那浪荡子虽名声不好,但好歹是国公府嫡子。”季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他已认了这事,也愿意娶你为正妻。” “婚期已定在月底,”季夫人欣慰道,“正好与晏礼同一天成婚,双喜临门。” 薛清宁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仅认了这孩子,还愿意娶她进门?! 正当她不知萧长离是何用意时,季夫人又塞给她一封信,笑道:“既此事定下,我心头大石便也算放下了,对了,这是萧世子托我给你的,你瞧瞧。” 待人走后,薛清宁才终于回过神来,拆开信,上面只有一行狷狂的字。 【小爷就爱喜当爹,薛清宁,你非嫁不可。】 落款处画了个潦草的狐狸头,正是萧长离的标志。 她指尖微颤,一时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刚要将信封撕碎,只把这当成玩笑话,可转念一想,又咬住了唇。 若她不嫁,孩子生下来便是私生子,日后应当如何立足? 萧长离虽浪荡,但至少……能给孩子一个名分。 她闭了闭眼,终是下定决心。 好,她嫁。 既然这是天意,那她便借此彻底断了与季晏礼的纠葛! 同一天成婚,正好告诉他, 这一世,她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