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咬着下唇,衣衫半褪,长睫轻颤,澄澈的眼中,氤氲出透明的雾气。 接着,是一道低低的轻笑。 男子从后圈住她,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司遥裸露的香肩上,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司遥颤了颤。 “都第三次了,司姑娘还是如此。” 屋内放着几盏熏笼。 幽幽檀香弥散在空气中,如丝如缕。 下一秒,裴衔青贴近她,眼眸深邃,呼吸炙热,“那人可知你是这般模样?” ...... 夜色如墨,整个院落一片静谧。 半个时辰后。 裴衔青看着穿好外衫的司遥,随手拿起手边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指尖。 “司姑娘如此倾城绝色,怎会眼瞎看上我那纨绔胞弟?” “不如......跟了我?” 玩笑似的语气孰真孰假。 司遥并未当真。 烛火中,衬得她那张小脸越发明艳起来。 漂亮的眉眼不似寻常闺阁中小姐那般柔和温婉,倒带着点男子的英气。 此刻,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紧贴在瓷白的肌肤上,司遥说:“裴公子莫要拿我取乐。” 半月前。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十五岁这年,被将军府的真千金司蓁蓁设计挑断手筋之时。 所有大夫都说她没救了。 注定这辈子右手再使不了刀剑。 可重活一世的司遥知道,裴衔青有办法。 上辈子,她嫁入镇威侯府三载。 次年,裴衔青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权倾天下,搬离了侯府。 虽只见过几面,但关于他的事却听府中下人说了不少。 他们说,裴衔青十二三岁时,曾被人挑断过手筋和脚筋。 所幸运气好,得高人所助,这才没落下后遗症,和常人无异。 于是这一世,她瞒着所有人,找上了裴衔青。 事实证明,她选对了。 裴衔青背后的神医替她接了筋脉,想要恢复如初,还需多做几次修复。 叮嘱她一定要每隔三天来一趟。 她共来了三次。 每次都是裴衔青亲自帮她疏通筋脉,半点没有不耐烦。 短暂的相处下,司遥觉得裴衔青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狠辣、阴晴不定或许是他的保护伞。 如果裴衔青真的是那样的人,为何在她求他帮忙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呢? 即便有缘由,司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惦记的地方。 裴衔青看着墙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一丝玩味浮于言表,“我听说我那胞弟最近往将军府跑的很是勤快,回来时,念叨的却是一个叫司蓁蓁的人。” 盛京人人皆知,镇威侯府的世子裴昭和将军府的小姐司遥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却在将军府的真千金司蓁蓁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裴昭眼中不再只有司遥一人,他开始对司蓁蓁嘘寒问暖。 旁人都知他是变心了。 可半月前,裴昭却突然跪到了圣上面前,求娶司遥。 两人的婚期就定在半年后。 “嗯,我知道。” 司遥平静了下来。 似是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 压下心中悲恨的情绪,抬眼对上裴衔青那深邃的长眸,“裴公子,今夜多谢,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天就亮了。 裴衔青望着她打开窗户的背影,道:“下一次,我去找司姑娘,姑娘莫要开错了门。” 司遥应了一声,翻窗离开。 镇威侯府的地形,司遥了如指掌。 她从裴衔青的院落一路往北走,路上不曾遇见过守夜的丫鬟小厮。 比起前院的热络,这里就显得冷清极了。 不过转念一想,便觉理应如此。 裴衔青是庶子,侯爷又不管事,没了母亲的庇护,他处处被主母刁难。 忆起方才屋内的陈设,连府中的下人都不如。 谁又能知,这样的人日后居然能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记得前世,镇威侯府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悔疯了。 可裴衔青却冷漠的断绝了和他们来往。 如此利落的做派,倒让这一世的司遥十分敬仰。 面对不好的关系,就要快刀斩乱麻,永绝后患。 死过一次。 她不会再对竹马、父兄有什么期待了。 她谁都不要了。 但欠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夜色中,司遥快步往来时的出口走。 忽地,她后背一僵,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面前,多出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和她自幼长大的竹马——裴昭。 他一袭宝蓝绣金长袍,墨发高束,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狭长透着震惊。 “遥遥?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与她死前听到的那道声音重叠。 ——“放了蓁蓁,司遥任凭你们处置!” 重生后的第一次相见,司遥觉得她会很平静,可肢体残留的情绪,却控制着她浑身颤抖。 前世和裴昭有关的种种,在这一刻,将她尽数淹没。 眼中痛苦和恨意互相交织。 若不是裴昭的这句话,她也不会被山匪虐杀,惨死乱葬岗! 在裴昭伸手过来的那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司遥反手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裴昭在内,都不解的望着她。 司遥这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她左手掐紧掌心,替自己圆场道:“裴昭,我是来找你的。” 她撒谎了。 可那又如何? 总不能暴露自己刚从他兄长房中出来吧? 司遥竭力佯装镇定,好在裴昭并未生疑,看见她带伤还要来找自己,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他连忙驱散身后的小厮,牵起司遥便往自己院里走。 “遥遥,你来的正好,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他兴致盎然,司遥却想着怎么尽快脱身。 司遥环顾四周一圈。 陈设熟悉,摆件个个都是价值连城,是她前世住了三年的地方。 可和裴昭同床共枕的机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大多时候都是她独守空房。 想来是要为司蓁蓁守身如玉吧。 司遥自嘲似的想着,她冷漠的盯着裴昭高大的背影,须臾,裴昭转身。 手里多出了一盏亮着幽幽绿芒的玻璃盏。 还不等裴昭介绍,他却突然皱眉,眼看着司遥的脖颈,“遥遥,你脖子这块红痕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