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忙前忙后地为他辅导功课,只为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更没有为了让他放宽心,自费在大学周边买房子,将他残疾的爷爷接来照顾。 1983年5月,填报志愿在即。 他选择了与海相近的厦门大学。 而我报考了与他相隔千里的首都大学。 前世,他对待所有人都温和谦让,唯独将冷脸都留给了我。 所以今生,我只希望与他形同陌路,各自生活。 可后来,我作为优秀教师代表出席厦大的讲座。 他作为旁听人员陪在我身侧,看向我时竟眼眶瞬间泛红: “许安然,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 “安然,你说吧,想跟妈商量啥?” 我一愣神,看着晚饭桌上母亲给白皓清夹了一筷子青菜,脑袋发懵。 这...... 我妈怎么会在这? 不一会儿,我突然注意到桌上的搪瓷缸子印着红双喜,墙上的挂历停在1983年5月12号—— 这不是我求着我妈把我和白皓清塞进一个班的那天吗?! 难不成我重生了? 我妈见我半天不吭声,抬手在我眼前晃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妈问你呢,你想说什么?” 上一世我咋说的来着? 妈,白皓清数学不好,我跟他同班能多帮帮他。 结果呢? 我的确是仗着这个理由如愿被调到他所在的班级,甚至还成了同桌。 可他在周记里写我“死缠烂打”,这话还被班主任念给我妈听了。 一想到那些接踵而来的后果,我摇摇头扒拉两口米饭: “没啥事儿。就是明天想吃饺子,猪肉白菜馅儿的。” 母亲愣了愣,随即笑了: “行啊,妈明早去买肉。” 坐在对面的白皓清却放下了筷子,眉头皱得跟个疙瘩似的。 他肯定在琢磨我又憋啥坏水呢。 上一世我为了跟他套近乎,可没少“耍花样”—— 故意把橡皮丢在他脚边,假装路过给他递笔记,甚至在他值日时偷偷把全班的垃圾桶都倒了。 现在想想,傻得冒泡。 “许安然,你又想干什么?” 刚放下饭碗,白皓清就堵在我身边。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看我的眼神里满是警惕。 我忙着擦桌子,头也没抬:“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嫌我烦吗?嫌我找理由缠着你。那我以后不缠了不就得了。” “你......”白皓清往前一步,又顿住了,“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是不是觉得我爸走了,我就得靠着你们家?我告诉你,我......” “白皓清。”我打断他,把抹布往盆里一扔,“我爸跟你爸是过命的兄弟,你这么说,实在是有点寒我爸的心。” “而且以前我缠着你,是我不懂事,以为对你好就能换来你待见我。现在我明白了,你不喜欢我,硬凑一块儿没意思。”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眼睛里的困惑跟打翻了的墨水似的,晕开一圈又一圈。 也是,上一世的我,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突然这么冷静,换谁都得懵。 我转身进了卧室,关门前瞥了他一眼。 他还站在原地,手指揪着衣角。 路灯的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影子。 白皓清他爸走得突然,临终前攥着我爸的手,让她照顾好这闺女。 我妈心软,把他当亲女儿养,可我知道,白皓清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 他总觉得我们家对他好是怜悯,是施舍。 连我递过去的一块糖,他都要琢磨半天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上一世,我为了证明“我不是可怜你”,拼了命对他好—— 帮他占图书馆的座位,替他挡着别人的闲话。 甚至在他爸忌日那天,偷偷去坟头陪了一下午。 最后落得的下场,是他跟别人说“许安然对我好,不过是图个好名声”。 床头的相框里,还摆着我和他小学时的合照。 他站在我旁边,嘴角抿得紧紧的,我却笑得露出了后槽牙。 那时候我就想,等长大了,一定要嫁给白皓清当媳妇。 如今重活一世再去想从前的那些誓言,只觉得荒唐。 窗外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白皓清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闷: “许安然,你出来。” “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我把你送的钢笔给别人的事儿生气?” “我......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吭声,靠在门板上,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上一世的债,这一世就算了吧。 他有他的人生,我也该有我的活法。 总不能一辈子,都耗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 桌上的台灯亮得刺眼,我拿起笔,在笔记的备注栏里写下一行字: “愿此后,各生欢喜,再无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