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此时,周母从一楼主卧出来,拔高嗓音朝南初说了句“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周淮言看似做好了聆听的准备,但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 以至于,根本没听到“怀孕”两个字儿! 南初被他事不关己的表情刺得心塞,在周母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把所有委屈和不甘暂时尘封在唇齿。 周母浑身珠光宝气,拎了只限量版铂金包从卧室走来。 南初急忙敛起所有情绪,挤出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招呼周母,“阿姨,我没什么好收拾的,随时可以出门。” “眼睛怎么红了,刚刚哭过?”周母看出南初情绪不对劲儿,狐疑地瞪了眼对面的周淮言,“是你把小初给气哭了?” “气她?您以为我闲的无事可做了么。”周淮言有些不耐烦,起身上楼。 南初勉强打起精神解释,“阿姨,我眼睛有些不舒服,揉了几下就红了,与淮言哥无关。” 周母抬眼看到茶几上的银行卡,蹙眉,“谁的银行卡?” “是淮言哥不小心落下的,我马上给他送过去。” 南初没能向周淮言说出意外怀孕的事儿,心有不甘,拿起银行卡跑上二楼。 “我明天上午要与季玫相亲,晚上十有八九要与她约会增进了解。咱们明晚的聚餐,只能挪到后天了......南初?没搞错吧?她与嘉宁一样,都是我的妹妹......你如果对她有意思,我帮你撮合......” 周淮言低沉好听的嗓音,断断续续从书房敞开的门中传出来。 听到这儿,南初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 噬心蚀骨的痛感在她胸腔此起彼伏。 周淮言与她滚了床单,心中依旧没有她一丁点儿的位置! 入不了周淮言的眼就算了,周淮言竟然还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狐朋狗友! 这种羞辱,让她如何不气! 她虽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但尊严不容践踏! 意外怀孕的事儿,她紧咬牙关咽下就是,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晓。 此时的她被愤怒占据,身体不停颤抖,手中的银行卡“啪”地一下落地。 “谁?” 周淮言的声音和脚步声同时响起,她还没来得及下楼,书房的门开了。 “有事?”周淮言已结束通话,率先开口。 “没事儿。”她难掩愤怒和失落,捡起银行卡递过去,“我和你都是成年人,那天晚上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这张卡,还是留给你的相亲对象吧。” 一向乖巧温顺的小白兔,忽然变得牙尖嘴利。 周淮言有些不适应,眯着眸盯住南初,唇角漾出抹玩味:“今天吃错药了,嗯?” “把卡收好,我要跟阿姨出门了。”她捏着卡的手朝周淮言又近了一些。 周淮言扣住她的手,硬生生把银行卡塞进她上衣口袋,“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她伸手去掏银行卡,周淮言的手掌覆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不要——” “南初小姐,太太在催你出门了。” 何姨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 “马上下楼。”南初一边回应,一边低声向周淮言妥协,“卡,我先收着,你松手。” 周淮言这才垂下手臂,俊颜上露出抹运筹帷幄的笑,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这才乖”。 温热的气息从她耳廓弥漫开来,顷刻间,她心跳失衡。 “好好的脸怎么红了?在想入非非么?”周淮言的戏谑令她惊觉已然失态,头也不回下楼。 周母心细如发,已从两人刚刚的互动中嗅出几分耐人寻味。 看到下楼的南初脸颊染了层绯色,越发笃定了心中所想。 “家里保姆一大堆,随便找个人代劳就是,你又何必亲自往二楼跑一趟。” “阿姨教训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南初低眉顺眼地回。 在周家六年,纵使再衣食无忧,她也一直牢记自己的身份。 借住,寄人篱下。 这些年,她一直在敛着锋芒,低调做人做事。 见她态度温软,周母不好意思继续数落,招呼她出了宅子。 等到司机载着她们驶出两条街,周母开始切入正题。 “小初啊,女孩子有个好归宿才是王道。上次与你提过的霍家,在锦城一众豪门中是数得上号的。霍家唯一的继承人——霍临虽然有过婚史,还带着个孩子,也有不少女人盯着呢。你真要做了霍家少夫人,将会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阿姨,我无依无靠,与霍临家世悬殊太大,实在高攀不起。再说,我还没毕业,在没有稳定的工作之前,不准备考虑恋爱和婚姻。”南初轻声反驳。 “好姻缘不等人。年轻是女孩子最大的资本,霍夫人向我承诺,只要你肯嫁过去,霍家会拿出百分百的诚意,光聘礼就八位数。 你父亲生前与淮言的父亲是挚交,自从你来到周家,我们就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疼爱。你的婚姻大事,我不上心可不行。” 周母强势的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 “阿姨,我——” “就这么说定了,后天你和霍临见个面,好好聊聊增进一下感情。” 周母丝毫没有顾及南初的态度,一锤定音。 南初整颗心坠入绝望之中。 但,很快释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把离开周家的打算,立马提上日程就是! 她现在最忧心的是意外怀孕。 周淮言如此不靠谱,她已经打消了说出怀孕的想法。 即便没有多少孕期常识,她也知道胎儿在腹中拖的时间越久越麻烦。 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 “淮言明天的相亲对象是季玫。季玫的模样、家世和学历都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年纪轻轻已经在F国举办了三场高规格的画展,是我早就看中的儿媳人选。你若见了季玫,也会觉得她与淮言很相配。 只要她和淮言能互相看顺眼,我会立马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 小初,我和淮言的父亲一直拿你当亲生孩子看待。你与淮言,我是一样上心的,你们各自婚事落定,也算对你父母有了交代,你说是不是?” 周母语气轻快,却透着些不容她拒绝的暗示。 她心塞得难受,违心嗯了声。 周母每次来养颜会所做脸部保养,都是一个耗时的大工程。 南初不喜欢会所绮靡的氛围,但又没得选,只能耐着性子在一旁坐等。 负责她论文的导师打来电话,说她论文出了问题。 为了顺利离开养颜会所,她向周母夸大了论文中出现的问题。 周母爽快放行。 南初拎着单肩包走出会所的大门,抬眼看到周淮言从一辆黑色轿车中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