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病在难以启齿之处。 我祈祷千万不要是男医生,可当我进入诊室的时候偏偏他就是个男医生。 我羞愧难当,捂着脸说:“医生,我说我走错诊室了,你信吗?” 1 医生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淡漠地回:“如果你还想疼着,那走吧。” 我只得认命,灰溜溜坐到椅子上,将病历本双手奉上。 “去帘子后面趴着。” “医......医生,我可以不看了吗?”声音渐弱。 医生用鄙夷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我是医生,不是兽医。我们有基本的职业道德。” 听了医生这话,心里瞬间安心了些。 然而,这并没有让我感到放松。 我走向帘子时,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割了它,发病起来是真要人命啊。 不多时,听见门外走进了女护士。 然后,两个人一同走进帘子里。 后来,我才知道,男医生给女患者检查隐私部位必须得有女护士全程在场。 本就觉着羞耻,还多了个人来观摩...... “把裤子脱了。”女护士的声音。 我索性一鼓作气,把裤子拉下。 世界这么大,反正病好以后,各奔东西,各见各妈,永不相见。 可当医生触碰到我的那一瞬间,我整颗心都碎成了粉末。 我想死! 羞愧而死! 检查后,女护士退出了门外。 我与医生坐回到椅子上。 医生眉头紧皱,沉吟片刻:“你这个痔疮有点棘手啊......” 我急忙问:“什么意思?” 医生叹气道:“得手术啊。” “割吧!”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滞起来,房间里寂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清楚。我不由吞咽唾液,“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望着他的眼睛,我感觉似曾相识。 我坐到他对面,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神情局促。 “明天。” 他说着在电脑上敲击着,随后将打印出来的单子递给我,“去交费吧。” 待回来我又问他,是他帮我开刀吗? 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正当我要出诊室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孙晓晓。” 我回身,他摘掉了口罩,见到眼前的人时,我惊呆了。 “折川?” 2 折川,和我同一所大学,曾经是学校的校草。 我与他相识于剧本杀。 大二那年,剧本杀正流行。 我又喜欢看恐怖片,就约上三五好友去了恐怖类剧本杀。 好死不死,我们人不齐。 主持人为我们找了3个人,“凑个数,反正他们人也不齐。” 我们几个相视一眼,“行!” 这便是我第一次真正见折川,学校太大,又不是一个系,只是觉得眼熟罢了。 抽签选角色,相对公平。 我抽到了媒婆的角色,我不是很满意,其原因是:为更贴近角色,要大红唇,还得贴个大黑痣。 当我换好衣服化好妆出来之后,引众人哄笑! 其中,以折川笑得最为无耻! 那表情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丑物! 我皱眉道:“别笑了!你也好不到哪去。” 只见他穿着管家衣服,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我开始报复性地狂笑,虽然他的装扮与我相比搞笑程度不及我半分。 主持人开始发话,坐下来了解背景和人物。 搜集证据开始后,我们一起走进剧本里,那是个黑暗无光、阴森诡谲的地方。 刚迈进去,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吓得差点叫出来。 转过头去看到折川,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带着玩味。 “干什么......” “吓你。”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去鬼屋得了,为什么来剧本杀。” “好啊,下次一起去鬼屋啊。” “......”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行进。 整个找线索的过程中,折川总是在吓我,他仿佛来这里并不是来玩剧本杀的,而是来吓人的。 他,真的很皮,不是人造革的皮! 从剧本杀出来后,他真的约我们下次一起去鬼屋。 对此,我只能表示拒绝,因为我怕我到时候会被他活活吓死。与折川这便是正式认识了。 不过说实话,他虽然看上去有点不着调,但在认识的这几天中,却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张脸——很帅! 不愧是校草。 我的室友宁洁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一来二去,他们成了一对儿。 每当宁洁生气了,折川便会来找我帮忙,并用一大堆零食来贿赂我。 而我也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大学毕业季,也称分手季,折川和宁洁也没有逃过这个“魔咒”。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折川。 可,谁也没想到,再见折川会是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 3 六神无主的我站在诊室里,一时不知道是该上前叙旧还是一跑了之。 “等我一下,我快下班了,一起吃饭。”折川先开了口。 我的嘴角抽动着,答了句:“好。” 出来诊室坐在走廊里等着他下班的我,想起刚才在诊室帘子后面......我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再想到答应和他一起吃饭,我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我质问我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折川从诊室出来,“我去一下,很快。” 说着,他便跟着护士去了。 我想,这是个好时机,为避免尴尬我逃了。 就算明天手术还能见到,我都怪在他头上。 回到家,躺在床上,我闭上双眼就会想到诊室帘子后面,我胡乱地踢打着被子,将枕头压在脸上,不想见人。 我妈冲进了我的卧室,“丫头,你那痔疮啥时候割啊?” “妈......我不要脸的吗?” “这孩子,生病就治,哪那么矫情。” 听了我妈的话,我坐起身子。 对啊,这是病,得治,没什么好害羞的。 我妈总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晚上洗漱完毕,我收到了折川的消息。 我记得毕业之后,我就把他删除了的,难道是他没删除我的联系方式? “抱歉,医院临时有事,出来已经看你不在了。” “没事,你忙。” 接下来,他给我发了医嘱,以及明天手术前的注意事项。 互道晚安后,我沉沉睡去。 梦里。 梦见我在手术台上。 折川又皮了,拿着刀子要划我的脸。 我大声喊:“不是要割痔疮吗?” 折川笑嘻嘻地说:“嗯,割痔疮要先划脸。” “......” 我大声呼救,呼救声将我自己吵醒! 4 我望向窗外,天已大亮。 我站在医院里,折川出现在我眼前,“跟我来。” 他将我带进病房里,让我稍等一会,会有护士来叫。说完就走了。 我坐在最里面的病床上,听一大妈说,折医生一大早就来安排病房了,还问我是不是折医生的女朋友。 我忙摇头否认。 大妈笑着说:“小姑娘,别怕,要不是折医生女朋友也没关系,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儿嘛。折医生长得好,脾气好......迟早的事嘛。” 我被说得脸颊通红,低着头玩手指甲。 其中一个阿姨还说要帮我做媒,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我认识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穿着白大褂走站在我床边。 “好了吗?” 我点头。 “来吧。” 我跟着他进了手术室。 人生头一次开刀,居然给了折川。 下面的事儿更让人头疼,麻药对我不管事儿。 我疼地哇哇叫。 折川拍我,“别叫。” 眼泪快要流下来的我,生生憋了回去。 麻醉师问:“你们认识?” “嗯,我女朋友。”折川回。 麻醉师笑了,“难怪你拍的这么顺手。” “......” 我打算先忍着,手术后和他算账。 我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我怕我反驳,他会借机报复,比如:拍我,而且还是那么不堪的位置。 折腾了好一阵子,手术终于结束了。 5 我在病房里,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侧身。 一整天,折川没进过病房。也只有护士进来问问情况。 护士告诉我,三天就可以出院了,还得多亏折医生技术高超。 我嘴里喃喃:一个痔疮,能有什么难度! 护士在我耳边轻声问:“你是折医生的女朋友?” 我连忙否认。 护士疑惑:“麻醉师骗我?” 麻醉师是个大嘴巴,我是折川女朋友的事情已传遍整个科室。 我想折川一定是怕我算账,不敢进来吧?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查房。 折川问了病房里两个大妈的情况以后,才缓缓走来我这里。 “怎么样?还疼吗?”他问。 “疼。”我说得咬牙切齿。 “那等你出院以后,去鬼屋。” 去鬼屋? 是了,那时候鬼屋并没有去。 “不去。”我答。 中午时分,闺蜜也是发小的沈旭来医院看我。 他拎着一篮子水果,兴冲冲跑到我床前,“你把痔疮割了?”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接过他手里的水果,从里面取了一个苹果,“谢了!去帮我洗洗。” 沈旭小跑着为我服务,回来时,见折川站在我床边。 沈旭跑来,将苹果递给我,“吃吧。” 折川回身看了沈旭一眼,皱了皱眉头,目光再回来落在我身上,而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同为男人的沈旭立刻看出了不同,他问我是不是认识折川。 我吃着苹果点点头。 本想找折川算账的,沈旭这一回来,打断了我的思路。 “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来吃个瓜。”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大学同学。” 沈旭白了我一眼,随后和我唠叨了好些他工作上的事,他是个化妆师,整天飞来飞去的,时而会让我去他家照顾他的狗——大壮。 这一次也不例外,“我要出差几天,你帮我照顾大壮。” “回来给我带礼物。” “那必须的。” 6 他刚离开,折川又返了回来,二话不说,将桌上沈旭送来的水果篮拎走。 我一把抢过,说我还要吃呢。 “刚手术完,不能吃这么多水果。”说完,从我手里生生抢了去,转身大步向前,走出几步之后忽然又停住。 我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说道:“这里是医院,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说完,扬长而去。 我愣在原地,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我赶紧查了下手机,我记得护士和我说过,手术后可以适量吃点水果的。 果然,折川骗了我,偷我的水果去吃。 我大骂他无耻,惊动了隔壁床大妈。 “姑娘,折医生这是吃醋了。” 我回大妈,我和折川只是同学关系。 大妈笑而不语! 我冲到折川的办公室,他人不在,我转身想走,却撞进他的怀里。 “找我?” “把我的水果还给我。”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逼我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逼我抬头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他笑了,笑容很邪气,我知道他又憋着坏呢。 “那个是我闺蜜给我买的!” 我说话有点急促,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他挑眉看我,嘴角挂着轻佻又恶劣的微笑:“这么说......你是来讨债了?” “对,没错。”我毫无畏惧地迎上去,跟他对峙。 他冷笑一声,继续向我逼进,我后退着,退坐到了他的椅子上,这一坐不要紧,碰到我的伤口,我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地捂住了伤口处。 他在憋笑,我气极了,“笑什么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女朋友。” 他答是为了让别人更上心些,以此来敷衍我。 我不与他争论,因为我的脸已红到了耳根,我只想逃。 我快步走在医院走廊里,“又丢人了!” “丢人吗?分明很有趣!”折川正在我身后,说完,笑得很欢畅。 我社死...... 7 他的大长腿轻轻一迈,便与我并排。 我们两个并排走在医院走廊里,撞见了我妈。 我妈正提着大包小包向我走来,看见我后,向我挥手,“丫头。” 我妈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让我摆脱这社死现场,我跑向我妈,“妈。” “丫头,屁股还疼不?” “......” 我拉着我妈快步走向病房,豪不理会身后的折川。 折川跟我们后面,也进来了病房。 “阿姨,您放心好了,她明天就能出院了。” “你是?哦,是他的主治医生吧?”我妈问。 护士拿着药走进病房,“阿姨,不止是主治医生,还是孙晓晓的男朋友。” “......”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修罗场? 我妈热情地握住折川的手,一个劲地夸赞。隔壁床的大妈也附和着。 折川看着我,得意地笑。 我拉开被子躲了进去。 我妈重重拍了我的屁股,“这丫头,保密工作做得挺好啊。” 我疼得出声,“妈,疼。” 所有人笑出声,只有我妈瞪着我,“这么好的男朋友不带回家给我看看?” 我一再解释,我妈却不信。我妈认为是我害羞...... 我看着折川,示意他解释。 他却将下巴扬了扬,轻轻说了个“不。” 我妈拉着折川的手,笑得合不上嘴。 我心中苦涩,但是又无力反驳。单枪匹马的我选择暂时闭嘴! 我妈走时,还让折川有空去家里坐坐,全然不顾我的反对。 折川爽快应下,并在送我妈出病房门的时候,回头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确定我妈不是来看我的,是来认女婿的。 8 “折医生还真是可爱啊!”隔壁床大妈的声音。 我心里暗言:这也叫可爱?分明是卑鄙好么? 折川那张笑得很欠揍的嘴巴就没见收敛过。 我妈到家后,还不忘记发消息叮嘱我几句,“小伙子长得挺好。” 我未回! 我妈又说:“我同意了!” ...... 我终于忍无可忍,回了消息,“妈,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是......反正,我们没谈恋爱,他就是报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