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睿的青梅被抛弃了。 他再次推迟了和我的婚礼,在我们领证的第七年。 他说,“婚纱可以改,日期可以改。” 黎乐,没有什么不能改。 我想了想,预产期不能改,但他大概不在意了。 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呢? 他等的人又不是我,何必让我也等他? 1 会议中断,隔着玻璃门所有人正襟危坐。 但每一双眼睛都在试探地往外看。 我往外瞟了一眼,缓缓合上文件夹。 隔音有限,其实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凭三言两语足够脑补。 找来的女人叫陆渺,是钟睿的小青梅。 看上去不如他身边那群朋友描述的明眸皓齿,但仍眉眼清丽。 她的声音细细的,掺着哭意如呜咽的小猫求援。 “钟睿哥哥,他不要我了,我又没有家了。” “我想不到还能有谁收留我,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过去......” 我听不下去,尤其余光瞥到会议室里一只只竖起的耳朵。 起身出去时,蜷在他胸前的陆渺似被惊吓到微微抖了下。 钟睿如梦初醒,直起身来拉开距离看向我。 “黎乐。” 但那双柔弱的手臂仍半圈抱着他的腰,他没有推开。 反倒是她戒备地看过来,让钟睿微蹙起眉。 “我有点事......” 他半拉半扯地护着她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仿佛再慢一秒,就怕护不住她似的。 我定定地看着他们进门,关门,连百叶窗也落下。 才返身回到会议室去。 等两个多小时后散会,他的办公室熄了灯,人去楼空。 助理陈翘冲外努努嘴,“钟总带人去餐厅了,眼都哭肿了。” 不可避免地要遇上。 电梯门开,遥遥地看见他们并排坐在靠窗的桌前。 钟睿一八五的身形,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整个人侧过身去,也不知是在擦泪还是安慰。 我心下烦乱,尤其瞥见人人都偷摸地往他们的方向看。 越发如同乱麻一团,扯不出半点理得清的线头。 陈翘跟在我身后,压低了声音盘着“情报”。 “前台说她几天前在附近转悠,今天突然说要找钟总。” 说话间,钟睿已经抬头朝我看过来。 他愣了下,站起身来。 等我走到面前,他神色复杂,脸颊微微泛红。 “陆渺,这是黎乐,我的......合伙人。” 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不由抿唇盯着他。 不及看清他眼神里的躲闪,陆渺已经揉了揉通红的眼,堆起笑伸出手来。 “黎乐姐,钟睿哥哥刚还说你是他的福星呢。” 视线移向钟睿,眉眼尽是温柔。 “我还逗他,怎么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着你就来了。” 我循着他们紧挨的手臂往下看。 钟睿不知何时摘了戒指,空留下无名指上一圈突兀的白。 像是察觉到我在看什么,他脸色由红转白。 轻咳了一声,“陆渺,别乱说话,黎乐她......不喜欢开玩笑。” 然后几个小时后,他说要推迟婚礼。 我抬起眼皮看他双手撑着餐桌角,身上还挂着卡通围裙。 “开玩笑么?婚纱定了,日期也定了,宾客......” 我机械地数着,心底的黑洞一点点地在扩大。 “婚纱能改,日期也能改。” 他有备而来,甚至眉眼含笑,颊边梨涡乍现,透着无尽的讨好。 “老夫老妻了,一个仪式而已,等我空闲下来,好好准备不是更好?” 我想说钟睿你这话很矛盾你知道么? 但看着他无名指上重又套回的戒指,我突然不想说了。 “随你。” 反正他说不出口的原因,我刚刚已经听到了。 他在阳台给发小申恺打电话,说不急着订机票来参加婚礼了。 “陆渺回来了,她只有我,我不能不管她。” 我不知道申恺说了什么,钟睿提到我时顿了几秒。 “我又没越界,难道我连照顾个幼时的玩伴都要得到她同意?” 一门之隔,我攥着b超单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我突然不确定,隔了七年,我和钟睿还需不需要这场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