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海外治疗了三年,回来时家里多了一个贴身秘书。 江遇面色平静,“她只是来帮我处理一些工作而已,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不让她在这碍眼。” 贴身秘书叫彭媛,临走时还故意摔碎了我爷爷留给我的遗物。 我当场打了她一巴掌,把她赶了出去。 那晚,江遇没了秘书帮忙,工作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对我温柔得反常,像是在弥补这几年缺失的陪伴。 我以为这一次,我能跟他恢复感情,好好相处下去。 可没过几天,我母亲出车祸当场死亡,弟弟在学校被人打成了植物人。 我浑浑噩噩地走上天台,却听见他正在打电话。 “媛媛,别闹脾气了,我们的孩子要紧。” “等孩子生下来,就以苏家的名义领养,苏家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个继承人。” “沐沐那边,她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一个耳光,换她一个妈,一个弟弟,很公平。” 我浑身发抖,扶着墙慢慢走下来。 原来,我家遭遇的一切灾祸,不过是因为我动了他护着的贴身秘书。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爷爷遗留给我的电话号码。 1 弟弟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我守了他三天三夜,熬得双眼通红,身体像被抽干了水分。 护士劝我去休息一下,我摇摇晃晃地走出病房,想去楼梯间透口气。 刚走到拐角,一个熟悉到刻骨的声音,狠狠扎进我的耳朵。 是江遇。 他正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下达指令。 “老太婆的后事处理干净,别留下手尾。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就让他在床上躺一辈子吧。谁让她动我的人,这就是代价。” 他的人?彭媛? 彭媛那张巧笑嫣然的脸,瞬间在我眼前炸开。 那个被我亲手赶走的秘书。 所以,我妈的车祸,我弟弟的重伤......都不是意外?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紧接着,江遇的语气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无比温柔,是我从未听过的缱绻。 “媛媛,我还在忙,你乖乖在家养胎就行,你喜欢的那一套江景别墅已经过户给你了。” “你放心,到时孩子出生后,我会给你更多的奖励。”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彭媛怀孕了。 怀了我丈夫的孩子。 那个在我面前柔情蜜意,发誓要和我共度余生的男人。 那个在我失去母亲和弟弟后,抱着我温声细语,说会永远陪着我的男人! “别闹脾气,我们的孩子要紧。等他生下来,就以苏家的名义领养,苏家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个继承人。” “沐沐那边,她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一个耳光,换她一个妈,一个弟弟,很公平。” 轰—— 我世界里的最后一丝光,彻底熄灭了。 原来他最近的温柔体贴,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全都是演给我看的! 他是在欣赏,欣赏我这个被他亲手推入地狱的傻子,是如何在他的伪装下,对他感恩戴德! 何其恶毒!何其残忍! 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喉头涌上腥甜。 我眼前一黑,想扶住墙壁,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我仿佛看到了母亲惨死的模样,和弟弟满身是血的脸。 2 在黑暗中,往事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在我脑海里回放。 我看到了大学时的江遇。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站在篮球场上,阳光洒在他身上,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是那么骄傲,又那么自卑。 他说,沐沐,等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看到了母亲的激烈反对。 她说,沐沐,这个男人野心太大,你驾驭不了他。 他看你的眼神,不像爱,更像看一件势在必得的猎物。 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 拿出我所有的积蓄,动用苏家的人脉,帮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步步爬上今天的位置。 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没想到,却亲手为自己和家人,掘好了坟墓。 婚后的生活,甜蜜而短暂。 随着江遇的公司越做越大,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却越来越浓。 我们开始频繁地争吵,他变得越来越偏执,控制欲越来越强。 他会摔东西,会用语言暴力伤害我,甚至......会动手。 我一次次地忍让,一次次地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他只是太累了。 直到我被查出身体出了问题,需要去国外治疗。 我以为分开一段时间,我们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没想到,等待我的,是更深的地狱。 意识在混沌中浮沉,我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我听到江遇在我耳边深情地忏悔:“沐沐,你快醒醒,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那么悲痛,那么真切,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那通电话,我几乎又要被他骗了。 有一天,他大概以为我还在沉睡,在病房里接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我终于听到了他报复苏家的真正原因。 “我早就查清楚了,当年那个工地的项目负责人,就是苏沐沐的父亲,苏振邦!” “是他为了省钱,偷工减料,才害死了我爸妈!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让他家破人亡,血债血偿!” 我父亲?偷工减料? 不,不可能!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巨大的冤屈和愤怒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江遇那张写满“惊喜”的脸。 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沐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我看着他虚伪的表演,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虚弱地避开他的触碰。 “我......弟弟怎么样了?” 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江遇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掩饰过去。 “医生说还在观察,你别担心,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闭上眼,将所有的恨意都藏在眼底。 江遇,你等着。 这场戏,我们慢慢演。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 江遇要把我接回别墅,我没有拒绝。 我要回家,我要找到证据,为我爸妈和弟弟讨回公道。 回到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地方,只觉得物是人非。 江遇依旧扮演着他的深情丈夫,对我关怀备至。 我冷眼看着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找到他犯罪的证据。 就在我准备回房时,别墅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3 进来的人,是彭媛。 她挺着已经很明显的孕肚,亲密地挽着江遇的胳膊,一脸幸福的笑容。 看到我,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呀,苏小姐回来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遇没有推开她,反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才转向我。 只见他一脸“坦然”地解释:“沐沐,你别误会。之前媛媛为了救我,受了点伤,我只是想报答她,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好一个报答,好一个安身之所。 报答到把肚子搞大,安身到登堂入室。 我看着他们,笑了。 那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凄厉。 彭媛被我笑得有些发毛,往江遇身后缩了缩,委屈地说:“苏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跟江总......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我肚子里怀的,是江总的孩子。” 江遇皱眉呵斥她:“胡说什么!” 随即又转向我,试图解释:“沐沐,她只是胡言乱语,你别信。” 我懒得再看这场拙劣的二人转,转身就想上楼。 “姐姐,”彭媛突然叫住我,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刚出院,要多补充维生素。” 我看着那盘鲜红欲滴的草莓,冷笑一声。 “拿开。” 彭媛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只是好心......”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惊叫一声,手里的盘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草莓滚了一地。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呼吸急促,脸上迅速起了大片的红疹。 “我的脸......好痒......救命......” 江遇脸色大变,立刻冲过去抱住她,回头冲我怒吼:“苏沐沐!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对草莓过敏,你还故意刺激她!” 我愣住了。她对草莓过敏?这出戏,演得可真全套。 “我没有。”我平静地看着他。 “你还敢狡辩!”江遇的眼睛都红了,充满了暴戾之气。 “媛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他抱着彭媛就要去医院,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阴狠得像一头要噬人的野兽。 “道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好,好得很!”江遇怒极反笑,他放下彭媛,一步步朝我逼近,“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过敏的滋味!” 他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一样东西,是刚煮好的小龙虾。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我对小龙虾过敏,是致死性的那种。 江遇是知道的,我们大学时,他亲眼见过我因为误食了一点带虾的酱料,差点休克过去。 “江遇,你疯了!”我惊恐地后退。 他却像没听到一样,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死死按在餐桌上,掰开我的嘴,把剥好的虾肉,狠狠地塞了进来。 辛辣和腥气瞬间充满了我的口腔,我的喉咙开始发紧,呼吸变得困难。 “吃!给我吃下去!”他状若疯魔,还在不停地往我嘴里塞。 我拼命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开始抽搐,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重影。 昏过去之前,我看到彭媛在不远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恶毒的笑。 4 再次醒来,我又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手臂上扎着输液管。 江遇坐在床边,见我醒来,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是一片冰冷。 “醒了?苏沐沐,你的命还真硬。” 我看着他,心如死灰。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彭媛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红疹已经消退,只剩下几点淡淡的印子。 她走到我床边,一脸“委屈”地说:“姐姐,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江总也是太担心我了,才会对你动手的。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我看着她惺惺作态的嘴脸,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照顾弟弟的护工打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护工带着哭腔的声音:“苏小姐......不好了......你弟弟他......他刚刚没了......” 没了? 我像是被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护工哭着说:“医生说......说是不小心用错了药......” 用错了药?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用错了药? 我猛地转头,看向彭媛。 她正看着我,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毫不掩饰的、得意的、残忍的笑。 是她!一定是她! “啊——”我尖叫一声,像疯了一样从床上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弟弟!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 “咳咳......救命......江总......”彭媛被我掐得满脸通红,拼命挣扎。 江遇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我被他推得撞在床头的柜子上,后脑勺一阵剧痛。 他紧紧地将彭媛护在怀里,对我怒目而视:“苏沐沐,你发什么疯!你弟弟死了,关媛媛什么事!” “是她!就是她!”我指着彭媛,歇斯底里地嘶吼。 “一定是她买通了医生,换了我弟弟的药!江遇,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护着的,是一个杀人凶手!” “够了!”江遇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我看疯了的人是你!你再敢动媛媛一下,我让你给你弟弟陪葬!”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我对他最后一丝幻想。 我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突然就笑了。 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江遇,”我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离婚吧。”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恐慌?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重复道,“我净身出户,只要你签字。” “你休想!”江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抓住我的肩膀,疯狂地摇晃。 “苏沐沐,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你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我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纯白色的墙壁,铁栏杆焊死的窗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这里是疗养院,说得好听点是疗养,说得难听点,就是精神病院。 江遇把我囚禁在了这里。 我尝试过反抗,呼救,但换来的只是镇定剂和更严密的看管。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被关一辈子的时候,一个护士“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我的病房。 我捡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信。 里边置顶的联系人,是彭媛。她的朋友圈对我开放着。 最新的一条,是九张照片。她和江遇的亲密合影,孕肚照。 配文是:余生请多指教,江先生。 定位是我们的婚房。 我知道这是彭媛的一种炫耀手段。 而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我面无表情的利用这个手机,拨通了爷爷留给我的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来接我。”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地址。”电话那头的男人言简意赅。 我报上了疗养院的地址。 “等我。”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停在了疗养院门口。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我的病房。 为首的那个,恭敬地对我鞠了一躬:“苏小姐,我们来接您回家。” 疗养院的院长和医生闻讯赶来,想要阻拦,却被那些黑衣人强大的气场震慑得不敢上前。 我什么都没带,跟着他们走出了这个地狱。 坐上车,劳斯莱斯平稳地驶离。 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与江遇的宾利擦肩而过。 再见了,江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