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淮语气没什么波澜,面无波澜的把锅里的红糖鸡蛋盛出来,低沉的嗓音却隐隐带着一种压迫感。 许廷的求生欲立刻拉满,“没有没有,太太的确也挺不容易的,养了她二十多年的林家突然接回来个妹妹,甚至还想让她把和您的婚约还给知桃小姐,如果我是太太我也没有安全感......” “你话太多了。” 顾景淮挂断电话,把红糖鸡蛋端上楼,神色多少轻松了几分。 还好只是在闹脾气。 他哄着就行了。 把红糖鸡蛋端到她床头放着。 被子里的人仍然缩着,只能看到一小片毛茸茸的头顶。 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又钳着林亦棠的小脸。 “起来喝点红糖水好不好,宝贝?” “宇宙无敌美丽的棠棠小仙女?” 林亦棠猛地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出去。” “你把红糖水喝了我就出去。”男人双手抱臂,带着几分笑。 林亦棠二话不说,端起碗吨吨吨的就往下灌。 顾景淮唇角勾起几分计谋得逞的笑。 还好端上楼的路上给她吹凉了。 喝了那碗红糖水,林亦棠抬眼,黑白分明的眸无声的与他对视。 那意思分明是。 喝完了,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顾景淮又不紧不慢的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双棉袜,掀开床边的被角,捏起她的脚就往上套。 她体寒,会痛经,每次来大姨妈情绪都会很暴躁。 要给她熬红糖水,给她灌暖水袋,给她穿上袜子睡觉。 这些事他做惯了,轻车熟路。 但这一次,林亦棠的脚不听话了,他往里套她就往后缩,他按住她脚踝她就用另一只脚踢他的手,就是不要他得逞。 顾景淮深吸一口气,停了动作,对上她乱蓬蓬的头发,和微红的眼眶,语气软了下来, “乖乖穿上行吗?我今天有点累了。” 林亦棠冷笑了下,“跳舞不累,你去找林知桃跳舞呗。” “吃醋了?” 顾景淮抓住了症结,笑她,“你爸妈说林知桃没学过跳舞,怕和别人跳露怯丢脸,就让我就带着她,你说你爸妈我敢得罪吗?” 说完,他又凑过来,按着她的两颊吻在她的额头, “再说,我们以前跳的少了?人家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而你妹在我这,就是个小孩儿。” 林亦棠:“我爸妈还让我们离婚,让你跟她结婚,你结去呗?” 顾景淮唇角的笑容淡了。 “我娶的是你这个人,不是林家的大小姐,这一点你不清楚?”他抓她的手,“再说了,那都两三年前的事......” “我看他们现在也贼心不死,” 她笑了,阴阳怪气道,“你家那几位不也这么想?林知桃才是林家的大小姐,跟她结婚才不辱了你们顾家的门楣。” 房间静了静,他疲惫的看向她。 “两家的联姻关系在这里,因为林知桃我这辈子不跟你爹妈接触了?你逢年过节不也得回去吃饭吗?” “我不回!”林亦棠把被子枕头全往下扔,尖锐刻薄,“我跟你离婚行了吧?你接触去,想怎么接触怎么接触,跟林知桃接触到床上去都行!” “......”顾景淮深吸了好口气,胸前起伏不定,额角的青筋都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半晌,他沉沉开口,“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林知桃是你妹妹!” “她不是!” 林亦棠彻底歇斯底里,“我又不是林家的孩子,我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孤儿!林知桃才是林家的大小姐!你嫌我不会说话你找她去好了!” “......” 空气静了两秒。 顾景淮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死死的攥着林亦棠砸向他的枕头,一张脸冷的吓人。 但林亦棠一点也不怕他。 她扬着脸,目光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甚至希望他把那个枕头砸回来。 让她彻底失望,彻底死心,彻底看清无论在林家还是顾家,她早就成了多余的人。 房间里一片狼藉,但静的落针可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林亦棠看到他紧咬的下颌肌肉,还有怒意包裹的黑眸。 那双薄唇紧紧抿着,绷成一条直线。 仿佛一个松懈,就能吐出伤人的刀子。 林亦棠等待着,等待他说出那句早该说出的话。 离婚。 离婚吧。 这样互相纠缠伤害压抑离心的日子,她再也过不下去了。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顾景淮只是垂着眸,把枕头放回床上,又把被子重新捡起来,盖到她身上。 “我去给你灌暖水袋。” 他转身出门。 林亦棠再次把枕头砸向卧室门,眼泪却跟着落了下来。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 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歇斯底里,无理取闹的疯婆子? 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但从林知桃回来的第一天起,好像很多事情,就无法回到从前了。 仿佛身边的人都开始有意无意、轮番提醒。 她的父母,她的婚姻,她的人生,都是抢的林知桃的。 那她是谁? 那她现在该去哪里? 是不是全还回去才能解脱? - 顾景淮给林亦棠灌了两个热水袋,同时也在楼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正准备上楼,接到岳母徐静文打来的电话。 “景淮?亦棠回家了吗?她今天......是不是还在跟知桃闹脾气?” 顾景淮扯开一个笑,“哪有的事?亦棠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家休息。” “那就好,这孩子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有什么骄纵的地方你多担待着一点,”徐静文笑了笑, “知桃说今天生日都没看到姐姐好遗憾,明天你们回来一趟吧,我们一家人再给知桃补过一次。” 顾景淮看了一眼楼上,笑着婉拒,“亦棠经期,可能来不了,她给知桃选了个礼物,我明天给您送来吧。” “啊,那没关系,那我们过来做客应该不麻烦吧?”徐静文无奈的嗔怪, “你别说,知桃回了家后,比起我和她爸爸,倒更亲亦棠这个姐姐和你这个姐夫,你也知道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我们总想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她。” 顾景淮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行。” 拿着暖水袋上楼,一拧房门,才发现她已经反锁了。 顾景淮敲了几下房门,没有回应。 他把暖水袋放到门口,“明天你爸妈过来,今晚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走向次卧。 在他进屋的同时,主卧门传来砰的一声撞击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