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哭着将我带到医院,疯了般的祈求医生一定要将我治好。 可在被推进手术室前,我却听到了她和医生的对话。 “林小姐,真的要把赵先生的输精管切断吗?” “他可是你的丈夫啊。” 麻药的作用下,林敏的声音变得飘忽且冷漠。 “我已经和他结婚了,他还想怎么样?” “我的孩子必须是小澈的,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我合上双眼,苦笑一声。 原来我以为的爱情都是假的。 既然如此,我也该离开了。 1. 再次醒来,是被双腿钻心的剧痛硬生生刺醒的。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鼻腔。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 “阿城!你醒了?” 林敏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快步走到床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憔悴和担忧,眼眶微红. 仿佛之前手术室里的冷酷女人从未存在过。 她伸手想摸我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过去每一个清晨。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别开了脸。 她的手僵在半空。 “阿城?”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受伤的委屈。 “怎么了?是不是还很疼?医生说你手术很成功,腿会好的,别担心。” “手术?” 我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我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和慌乱。 “哪台手术?接骨?” 我故意停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她。 “还是别的什么?” 林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抹担忧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穿秘密的惊愕和慌乱。 “你说什么呢?” 她迅速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颤抖。 “当然是接骨手术啊!医生用了最好的材料。” “你麻药刚过,脑子还不清醒,别胡思乱想。” 她将吸管递到我唇边,动作带着刻意的殷勤。 我冷笑一声,没有去碰那吸管,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是吗?” 她看着我眼中燃烧的恨意,身体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 她护着小腹做什么? 一个更加恶心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 难道她和韩澈已经有了? 这个念头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林敏看着我的状态,连忙俯身过来轻抚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看着她慌乱的跑向门外的身影,我苦笑一声。 林敏到底在想什么,表现出这种慌乱的样子是给谁看? 我颓然地看向天花板,深呼吸调整着状态。 半天才想起来拿起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 “爸,帮我订下周的机票吧,我去国外帮家里打理生意。” 就在电话刚刚挂断之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少年清朗嗓音的声音传来。 “姐夫?我能进来看看你吗?” 2. 门被推开一条缝,韩澈那张带着虚伪关切的脸探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果篮,笑容纯净无害。 “姐夫,听说你醒了,我来看看你。” 他声音清亮,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闭上眼,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 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和恶心几乎要将我撕裂。 脚步声靠近床边。 我没有睁眼,却能感受到一道冰冷黏腻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像毒蛇的信子。 “姐夫。” 韩澈的声音压低了,那层伪装瞬间褪去,只剩下令人作呕的得意和恶毒。 “很疼吧?骨头断了,还有那里。”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下半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姐姐是下命令,可真够狠的。” 我猛地睁开眼,赤红的瞳孔死死锁住他。 他似乎很享受我的愤怒。 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锥。 “你以为绑架是意外?是我求姐姐这么做的。”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神经上。 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 韩澈直起身,脸上又挂起那种无辜的笑容,声音却依旧冰冷。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占着位置的废物罢了。” “现在好了,你废了,姐姐是我的,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孩子都是我的种!” 他眼中的轻蔑和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破碎。 全身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和克制而剧烈颤抖,牵扯着断腿,剧痛钻心。 韩澈嗤笑一声,非但没走,反而故意用手轻轻拍了拍我打着厚重石膏的腿。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极致的羞辱意味。 “姐夫,你现在也就剩下这张嘴硬了。” “你现在想怎么样?打我?还是爬起来赶我走?” 他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眼神挑衅地看着我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就在这时,病房外隐约传来了林敏急促的高跟鞋声。 韩澈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了。 他像是被我刚才那声滚吓到,身体猛地向后一退,刻意地绊在了输液架上。 一声夸张的痛呼响起。 在病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韩澈的身体重重向后摔去,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果篮被他带翻在地,水果滚了一地。 “小澈!” 林敏尖利的声音划破病房的寂静。 她冲进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韩澈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 而我则躺在床上,满脸狰狞的恨意未消。 “好痛!” 韩澈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又可怜,他捂着后腰,眼泪说来就来。 “姐夫他,我只是想看看他,他让我滚,还推我。” “赵城!你干了什么!” 林敏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瞬间将矛头指向我。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狼藉,几步冲到床边,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我脸颊瞬间火辣辣地肿起,耳朵嗡嗡作响。 口腔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可笑幻想。 “你这个疯子!你还有没有人性!” 林敏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变形。 “小澈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居然动手打他?” “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这么小心眼!这么不懂事!” 她连珠炮似的指责劈头盖脸砸下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冰碴。 这时被林敏叫来的医生和护士也赶到了门口。 “医生!快!快看看小澈!” 林敏立刻转向医生,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他腰撞到了!很严重!快给他检查!马上!” 她完全无视了病床上脸色惨白,双腿剧痛的我。 仿佛我这个人,连同我的伤痛,都变成了透明的空气。 “林小姐,那赵先生这边。” 医生有些迟疑地看向我,我的状态显然也很糟糕。 “他死不了!” 林敏厉声打断医生,语气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先救小澈!他重要!” 她嫌恶地扫了我一眼,如同扫过一堆垃圾。 “让他自己待着!等小澈没事了再说!”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韩澈,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病房。 韩澈在转身被搀扶出去的瞬间,朝我投来一个充满胜利和极致嘲讽的眼神。 门被重重关上,病房里瞬间死寂。 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还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 脸颊的刺痛,腿骨的剧痛,都不及心脏被反复撕裂碾碎的万分之一。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破烂玩偶。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吞噬了病房里最后一点光亮。 3. 林敏是在第二天黄昏时分回来的,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倦色。 她推开病房门时,我正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 “阿城。” 她声音放得很柔,走近床边,自然地伸手想替我掖被角。 “感觉好点了吗?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就是得静养,情绪不能激动。” 这一次我没有躲闪,只是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被子时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她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掖好。 “嗯,好多了。” 我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她脸上。 她的憔悴是真的,但那份憔悴是为谁,我心如明镜。 “昨晚韩澈没事吧?” 提到韩澈,林敏的话语里带上一丝责备。 “小澈他腰撞得有点严重,疼得厉害,折腾了大半夜。” “阿城,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他就是来看看你。” 我勉强却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没有回答。 林敏继续说着。 “等你腿好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阿城。” “好。” 我的声音带着虚弱和茫然。 她似乎很满意我的配合,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称得上柔和的笑容。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她回忆着恋爱时的琐碎甜蜜,刻意避开关于韩澈的话题,只描绘着未来模糊的蓝图。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发出几个单音节的回应。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阿城。” 她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答应我,以后我们好好的,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好吗?”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我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婚戒。 我转过头,迎上她带着期盼的眼睛。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长长舒了口气,身体也放松地靠回椅背。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划破了病房里虚伪的平静。 “小澈?” 她接通电话,声音是面对我时从未有过的急切和温柔。 “怎么了?肚子疼?很厉害吗?别怕别怕,我马上回来!” 她抓起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包,看也没看我一眼,语速飞快地丢下一句。 “阿城,小澈不舒服我得赶紧回去!你自己好好休息!护工晚点会来!” 刚才的温情脉脉的,像肥皂泡,被她离去带起的风吹得粉碎。 我缓缓地抬起手将无名指上那枚婚戒褪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两个面容沉静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车在楼下,私人飞机已在机场待命。赵老先生都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一个字。 在两人的熟练配合下,我忍着双腿钻心的剧痛,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轮椅上。 4.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空荡荡的病床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 林敏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推开了门,脸上带着一夜照顾韩澈后的疲惫。 然而,她的脚步在踏入病房的瞬间,猛地钉在了原地。 床上,没有人。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枕头平整。 只有床头柜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枚在晨光下折射着冷光的戒指。 戒指下,压着一张纸。 林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 她踉跄着扑到床头柜前,上面只有一行冰冷无情的字迹。 “如你所愿,永绝后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