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出了车祸的肖黎坐在病床上,让护士给她擦碘伏,没骨折,但是右腿上擦破了一大片皮,路边的石子灰尘都嵌入血肉里。 她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电话响起来,备注是“老公”,有些焦躁: “怎么还不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肖黎压低了声音,委屈倾泻而出: “孟江河,我出车祸了。” 手机里的“老公”嗤笑一声: “你这个时候闹什么?昨天说不想参加婚礼,今天就出车祸,是不是过五分钟就愈合了?” 肖黎嘴角微颤:“我没开玩笑。” 耳畔里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肖黎,我知道你跟苏眉合不来,但今天是她跟大哥的婚礼,你能不能不要任性,不想来就不要来了!” 电话被挂断了,男人的怒气仍在。 肖黎腿上的疼痛似乎被放大了一万倍,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脑海中骤然想起路上那辆失控的轿车,忽然闯红灯冲着人行道上的自己冲过来,她迅速往路边跑,可还是被轿车刮到,惯性的将她撞到旁边的草坪。 如果不是路边的电线杆挡住了那辆车,她现在恐怕连命都没了。 司机死了,她被好心路人送到了医院。 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委屈,让她自己咽了下去。 人人都知道她性格乖张,跟温柔的苏眉合不来。 没人相信她在参加婚礼的路上出了车祸,哪怕这个人是她青梅竹马的丈夫。 她的心似乎一下子凉了下去,仿佛被世界遗弃了。 一旁的护士不小心听到她的通话内容,小心翼翼看着她: “小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解释一下。” 肖黎不想说话,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不用,谢谢。” 她深吸了口气,打电话给好朋友韩白鹭来接她。 护士拿着东西离开了。 她坐在那里等着,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疼让她的眼泪不受控,簌簌的掉下来,沉默又坚定。 她没再打电话给孟江河。 忽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了。 没过一会儿,韩白鹭戴着墨镜和口罩就过来了,上下打量着她,松了口气: “没事啊,没死就好,我在来的路上想你要是缺胳膊断腿,我也对你不离不弃。” 肖黎抹了抹脸,“谢谢啊!” 韩白鹭四周看了看: “你老公呢?怎么就你自己?你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情没告诉他?” 肖黎无奈:“说了,他不信,今天是大哥结婚。” 韩白鹭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今天是他大哥娶苏眉的日子,他作为苏眉的前男友过去凑什么热闹?抢婚吗?” “不至于。”肖黎默了默:“他抢不过大哥的。” 韩白鹭轻嗤:“他是抢不过,不过孟江晏这种男人竟然会拜在苏眉的破裙子下,他们兄弟俩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一个女人?” 肖黎沉默的抬眼,窗外的光线明媚,恰似那天她发现孟江河跟苏眉私下见面的那天。 韩白鹭下意识地闭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当然,你老公现在迷途知返了,总算是慧眼识珠,你现在是孟太太,他常年在胡润富豪榜上,供着你锦衣玉食,你出去都比别人有面儿!” 肖黎沉默的低头穿鞋,掀起的裙子盖住了紫红色惊人的伤口,站起来,伤口有种被撕毁的疼,但是没伤到骨头,能忍。 韩白鹭立马过去扶着她,肖黎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说道: “我现在花的每一分钱,吃的每一顿饭,都是自己赚的,他从来没给过我一分钱,结婚前签了协议,他的财产,与我无关。” 韩白鹭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傻啊,你们结婚三年了,他没给你花一分钱?” 肖黎摇摇头,当年跟他结婚,为了证明她爱的是孟江河,而不是孟家的钱,她答应了孟家的条件。 孟江河没给她副卡,没出过家用,只是偶尔在节日买点小礼物让她开心,一起出门逛街主动付钱,她已经很知足了。 她自己有工作,大学教授,收入尚可。 韩白鹭恨其不争的看着她: “前几天听说他在拍卖会上买了套冰种翡翠的首饰,不是送给你的?” 肖黎心底一沉,忽然想起那天,她站在咖啡馆窗外,看到孟江河跟苏眉在一起的画面,苏眉的脖子上带着一套冰种翡翠,光芒耀眼。 他们有说有笑,苏眉用崇拜男人的眼光去看他,仰慕他...... 孟江河跟肖黎青梅竹马,从高中开始早恋,高中毕业早恋结束。 但是上大学分开四年,孟江河却跟苏眉谈起了恋爱。 大学毕业,孟江河跟苏眉分手。 肖黎回来开始猛追孟江河,他们重新在一起,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肖黎提出了结婚,接受了孟家的一系列苛刻条件。 苏眉的存在,就像是在肖黎喉咙里插了一根刺,是孟江河亲手插进去的。 看着他们在咖啡馆里,孟江河眼神温情脉脉,她当时想冲进去大闹一场,但是忍住了。 她想,苏眉马上要结婚了,他们或许只是偶然遇到。 孟江河总是说:黎黎,夫妻间要有信任。 现在一想,她根本不信,但她怎么会忍住呢? 或许早就对他埋下了失望的种子。 韩白鹭骂了她一路没出息,确实没出息,有出息不会沦落至此。 苏眉没还嘴,只是觉得有道理。 她追逐了二十五年至高无上的爱情,忽然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 韩白鹭把她送到家里就走了,她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很安静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她精心布置的花瓶,她细心挑选的窗帘,她和孟江河一起完成的壁画,她和他的结婚照...... 天色逐渐黯淡下去,门外传来声音。 男人站在门口,姿态挺拔凌厉,看着她穿着睡衣安然无恙的坐在家里,浑身气息沉静森冷,薄唇不悦地抿住。 在对上她泛着水光的眸子后,冷意退却几分,似笑非笑: “不是出车祸了吗?是做了个梦被车撞了?我看看撞哪了?” 肖黎看着他没说话,他的眉眼仍旧有令她魂牵梦萦的少年感,她当年追逐的爱情,就在眼前。 可是她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为何那么喜欢他了? “你走吧!” 她冷冷说道。 孟江河眸中泛着冷意,控制着怒火: “黎黎,闹性子也得看看日子,孟家的人就缺了你一个,你觉得合适吗?我扔下那么多人过来接你,你还不开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