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着时髦光鲜亮丽地站在我家门口。 “阿桥,我回来了。” 一向成熟稳重的丈夫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 就连我一向情感冷淡的儿子都黏在她身边。 村里伙食不好,为了给她改善伙食,我去帮人收稻子想换些钱。 车要被装满的时候,负责运输的司机站在地头高声吆喝。 “去临镇的顺风车又没有人坐!” 我看着东家刚给我结的两块钱,递了过去。 “这些买车票够吗?” ...... 因为是顺路,去临镇的车票只需要三毛钱。 剩下的钱找回来的时候司机豪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妹子咱们到临镇得两天一夜呢,你穿这么少能扛得住吗。” “干粮和水你也得准备着点。” 我摸了摸怀里的杂粮饼,又看了看自己粗麻的短衫估算了一下摇了摇头。 卡车发动的时候,我被颠起来了一下。 司机大哥从前面探出头高喊一声让我扶稳。 坐在卡车后斗里,背靠着稻草感觉这事很新奇。 直到我看到淮镇的指示牌消失在我眼中,我才对自己离开这件事有了实感。 我没读过书没上过学。 陆桥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 结婚之后他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够稳重。 明明早上他还交代我今天买些鸡腿回家,我也应得好好的。 出门时儿子还罕见地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了很多话。 “咱们这风沙大,我看段姨脸都被吹红了。” “妈你今天回来记得给段姨买个雪花膏,还有鸡腿你要都买最大的。” 我掏出今天赚的两块钱数了又数,想着这也不能怪我。 上工的时候我特意和人打听了雪花膏的价钱,要一块九一瓶。 我这两块钱没办法买得那么齐全,想到回家时候丈夫和儿子看我会失望的目光。 走也没什么不好的。 到了晚上停车休息的时候,我躲在旁边啃我的杂粮饼。 可能是看我噎得慌,司机大哥递过来一个水壶。 “妹子你这是和男人吵架了要回娘家?” 我接过水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又摇摇头。 “不是吵架,是我俩离婚了。” 这个年代离婚就像洪水猛兽,有过不下去硬过的有过不下去自杀的。 大着胆子说自己离婚的我可能是大哥遇到的头一个。 “小两口有啥过不下去的,床头吵架床尾和,难不成你男人打你了?” 他视线转到我胳膊上,那有一块乌青。 但陆桥从来不会动手,他稳重甚至都不和我吵架。 我仔细想了一下。 是因为陆桥半夜给段薇盖被子? 是儿子窝在她怀里撒娇说想让她当妈? 还是因为我的劳动成果被陆桥给出去的时候? 或者是今天我赚的钱不够买东西?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是因为一个饺子。” “就因为一个饺子?!” 大哥觉得我在胡扯,但我语气坚定。 “对,那最后一个饺子噎得我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