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局促地站在玄关,不敢抬头。 可直觉告诉我,他可怜是装出来的。 「妈,我家不是收容所,他不能住在这里。」 我的声音很冷。 婆婆立刻进入了状态。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挽着李澜,开始哭诉。 「我可怜的小澜啊!你看看这个狠心的女人,连个婆家的亲戚都容不下......」 她刻意将自己和李澜捆绑在一起。 仿佛他们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我,是那个恶毒的外人。 李澜全程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正僵持着,顾嘉文回来了。 他看到家里的气氛,愣了一下。 婆婆看到儿子,像是看到了救星。 她立刻变本加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药瓶,拧开盖子就往嘴边送。 「你不让他住,我就死在你面前!」 「妈!」 顾嘉文大惊失色,冲过来一把夺下药瓶。 然后,他转向我,满眼都是责备和不耐烦。 「你就不能让妈省点心吗?」 「不就是多住个人吗?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我气得浑身发抖。 「顾嘉文,他是个来路不明的成年男人!你让我一个孕妇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什么叫来路不明,那是我妈的亲戚!也就是我的亲戚!」 他理直气壮。 「难道还能害你不成?你就当可怜可怜他,行不?」 我的心,彻底凉了。 在他的逻辑里,我的安全感,我的界限,我的一切,都不及他母亲的一个「心愿」,不及一个陌生人的「可怜」。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指着门口。 「你们今天不把他带走,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说完,我转身回卧室。 「砰」地一声,关上门,反锁。 门外,传来婆婆尖锐的叫骂声。 「嘿,还反了天了!敢给我甩脸子!」 顾嘉文则在敲门。 「晚宁,你开门,我们好好商量......」 我戴上耳机,蜷缩在床上。 肚子隐隐作痛,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终于安静了。 因为身体不舒服,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走出卧室。 客厅里异常安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次卧的门,开着一条缝。 李澜正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我,又立刻缩了回去。 他竟然真的住了进来。 婆婆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我,她脸上露出一个得意又充满挑衅的笑。 「小澜昨晚就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宿,一整晚没睡好,我看着心疼,就让他住次卧了,房子那么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我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冲过去,就要把李澜的东西从次卧里扔出来。 「谁允许他住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婆婆像护崽的母鸡,张开双臂挡在次卧门口。 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你还真的反了天了,敢动他一下试试!」 我穿着拖鞋,重心不稳。 被她这么一推,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后腰,重重地撞在了客厅的实木餐桌角上。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我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顾嘉文......」 我的声音在颤抖。 「我肚子疼!」 在书房打电话的顾嘉文,闻声跑了出来。 他看到我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样子,先是冲着婆婆喊了一句: 「妈!你怎么能推她!」 那一瞬间,我心里竟然还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可下一秒,这丝希望就碎成了粉末。 他转向我,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烦躁。 「你也是,难道就不能让着点我妈和小澜吗?好好一个家,非得要闹成这样才开心?」 小腹的疼痛,好像都麻木了。 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