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前,因医院系统里的婚姻状态显示为离异,他特地去了一趟民政局。 工作人员抬头:“先生,您和许若柠女士确实已于三年前离婚。” 苏郁川表情一滞:“怎么可能,三年前我们才刚刚结婚。” 工作人员再次确认,语气也变得不自然:“没错,离婚时间确实是三年前,就在......您结婚后的第七秒。” 他继续道:“并且许小姐一年后就再婚了,配偶栏登记的名字是陈一乔。” 苏郁川失神了一般地怔愣在那里,眼睛空洞,只有手臂在轻微地颤抖。 人人皆知,苏郁川和许若柠自小相识,看着彼此的眉眼一天天长成大人模样。 她护他周全,给他偏爱,让他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主角。 而陈一乔,是她死对头家里留下的唯一活口。 “先生,您没事吧?” 苏郁川勉强站起来,摆了摆手。 他恍恍惚惚地在街上游荡,中心广场的大屏上正在播放许若柠的采访。 女人一身米色西装裙,长腿交叠。 采访突然停顿,她看了眼腕表:“抱歉,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吧,我该回家和我先生吃晚饭了。” 她冲着镜头勾唇一笑,直播也戛然而止。 人群中发出羡慕的惊叹。 赞她宠夫,夸她专一。 苏郁川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只觉得讽刺。 不知道她口中的先生到底谁哪一位。 思绪飘远,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每天早起一个小时,绕路也要来接他一起上学的小姑娘。 她会争取一切站在他身边的机会,晚会主持、四手联弹、运动会......每一次她都在昭告天下,他属于她。 所以一毕业,许若柠就先求了婚。她总说,别人多看你一眼,我也会气得发疯。 同年,她随父母回老宅过年,大雪封路,她徒步几公里,零点时出现在门口。烟花升空,她说,要永远在一起。 来年春暖花开,他们举行了婚礼。 苏郁川问:“你可想好了,我要的是你一辈子都爱我。” 她迫不及待地为他戴上戒指,“那我更贪心,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只要你一个。” 婚后,他们一如既往地甜蜜, 直到她死对头一家意外死于车祸,她突然要去吊唁。 那天,苏郁川刚下飞机便也赶去,一进门却看到一身黑衣的陈一乔依牵着她的手,而她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他的行李“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许若柠追出来,急着解释:“陈家只剩他一个了,那个吻只是安慰,就像他姐姐一样......” 苏郁川坐上车离开,她便跑着追在后面,突然有辆车贴着她撞过去,倒在地上时她也在向前爬动。 于是,他心软了。 葬礼结束后,陈一乔便人间蒸发了,有人说是去国外读书了。 一次突然的工作变动,苏郁川临时到英国出差。 白鸽纷飞的树荫下,他看见许若柠和陈一乔正在互喂冰淇淋。 他猛然想起来,前不久许若柠在国外购置了房产,并且海外的行程也多了起来。 他走过去,惊起一片白鸽。 回程的飞机上,许若柠换到他身边。 “一开始真的只是偶遇,我主要是为了工作,其次才是顺便照拂他一下。” “毕竟他同意了陈氏无条件被我们收购。” “郁川,我只是可怜他而已。” 苏郁川盯着窗外,选择再信一次,只是这次他说:“那好,以后他的事我来管。” 许若柠满口答应,但他依然感到不安。 直到医生告诉他,“长久的忧虑导致你患上了情感缺失症,会渐渐地体会不到正常人的情绪。” 但刀子捅进心脏,再迟钝也是会疼的。 “郁川!” 许若柠的车停住,苏郁川走近时,陈一乔特意下车换到了后座。 许若柠主动解释道:“一乔毕业回国,大家给他办了接风宴,一起去吧。” 苏郁川直直地看着她,“你没有什么其他的要跟我解释吗?” 她愣了一下,有些为难道:“他进公司的事我真的不知情。” “他是隐瞒身份面试,各方面都很优秀,我知道的时候人事部已经定下了。” “郁川,你千万别多想。” 苏郁川手握成拳,强压下心中起伏。 千万句质问、怒骂在此刻突然烟消云散了。 他不愿再去拆穿这些无尽的谎言。 有了许若柠的撑腰,陈一乔这位昔日的大少爷依然风头不减。 人声鼎沸,苏郁川感到有些窒息,便去了卫生间,出来时见许若柠靠在走廊上。 她皱眉拒了对面人递的烟。 “最近在备孕,烟酒都不碰了,郁川想要个孩子。” “不愧是柠姐,佩服佩服。”那人竖起拇指,“不过这孩子要是生出来,等到上户口的时候,你的婚姻状况可就要暴露了,就郁川那性子,肯定得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许若柠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又恢复。 “那就不让他发现,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一切。” 那人瞥了眼包厢,“几年不见,那小子野了不少,你可得管好了,别闹到郁川面前。” 许若柠弯起嘴角。 “这就是他和郁川不一样的地方,我就喜欢他闹。” “有没有那本证,郁川都会永远在我身边,但一乔不一样,我需要那本证把他拴在我身边。” 苏郁川握紧拳,连指甲掐进掌心肉也没发觉,血珠滴落,在地上的水渍里晕成一大片。 他的心已经不会痛了,只剩无尽的苦闷。 他换了地方,喝得酩酊大醉。 朦胧中有人问他要去哪里。 他答道:“能给我一张机票吗?我想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那人顿了顿,“机票没有,船票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