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出片场的那一刻,我给陈敬周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离婚吧。」 他没有回。 第二天,我的律师就收到了他律师团队的回应:同意。 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成了陈敬周和尹斯妍的爱情真人秀。 今天被拍到同游小岛,明天被爆出深夜同回公寓,绯闻满天飞,每一条都像是在对我公开处刑。 我不予回应。 直到今天,我们一起从民政局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本深红色的离婚证。 五年婚姻,总算尘埃落定。 陈敬周瞥了我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快意的凉薄:「许岁岁,恭喜你自由了。」 我也回以一笑,真心实意:「同喜,陈先生。」 从此,天高海阔,你我再无瓜葛。 我转身拦了辆出租车,就在车门关上的瞬间,我看到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似乎在编辑着什么。 呵,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吗? 等我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别墅里,手机开始疯狂震动。解锁后屏幕正中央,是一条推送,来自最大的娱乐门户网站。 标题用醒目的黑体字写着—— 【官宣,请祝福。】 配图是陈敬周和尹斯妍。 海边,落日,他们深情拥吻,手上那对刺眼的戒指,在余晖下闪着光。 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暗红色的“爆”字。 热搜第二的,是我去探班的各个角度的狼狈照片。 我的世界,也跟着这两个热搜,一起炸了。 五年的隐忍,五年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拧紧,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窒息。 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嗡嗡作响的脑海里,突兀地响起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音。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阈值达到临界点,真言系统已激活。】 【正在绑定......绑定成功。】 【恭喜宿主许岁岁,获得核心能力:真相之眼。】 【真相之眼:视线内的一切文字或话语,若是谎言,会呈现猩红色;若是真相,则呈现温润的金色。】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匪夷所思的变故,视线重新落回手机屏幕。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句【官宣,请祝福。】的标题,此刻正泛着一层刺眼的猩红色光芒。 我眨了眨眼,那红色依旧顽固地盘踞在字里行间。 我往下划,看新闻正文。 「陈敬周方回应:是的,我们在一起了。斯妍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是我生命里的光。」 这段话,每一个字都透着猩红。 「尹斯妍工作室转发: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会好好走下去的。他对我很好,让我觉得很安心。」 同样,血一样的猩红色。 谎言。 铺天盖地的,全是谎言。 我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猛然抽离,只剩下一种诡异的清醒。 手机还在震,是我的经纪人赵姐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赵姐焦急的声音,而在我的视野里,从手机听筒里飘出了一缕缕灰蓝色的光晕,交织着担忧与不安。 【情感预警:能感知到周围人对你最强烈的情绪,以不同颜色的光晕形式呈现。】 「岁岁!你看到新闻了吗?陈敬周他......他太过分了!刚离婚就官宣,他这是要把你往死里逼啊!」赵姐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愤怒。 我看着那团代表“担忧”的蓝色光晕,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我看到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赵姐在那头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那,要发个声明吗?」 「发。」我毫不犹豫。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亭台水榭,嘴角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 「就说,祝福陈影帝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大概是以为我疯了。 「顺便告诉他,两个月后,记得来参加我和他小叔的婚礼。」 挂掉电话,我点开了自己那个早已被陈敬周粉丝攻陷的社交账号。 【呕,这个无耻的私生饭终于被甩了,大快人心!】 【吸血鬼滚啊!别再贴着我们哥哥了!】 【笑死,五年了,连张合照都没有,现在正主官宣了,她就是个笑话!】 这些恶毒的咒骂,此刻在我眼里,却呈现出一种刺眼的、坦荡的金色。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真的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发自内心地相信着这些,所以,这是他们的“真相”。 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随手点开一个骂得最凶的头像,那是一个顶着陈敬周卡通头像的粉丝,她的主页背景图,是陈敬周在一次访谈上的截图,配着一行字:【我会用尽一生去治愈我的童年。】 这段话,红得发黑,谎言的浓度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冰凉的屏幕,就在触碰到那张截图的瞬间,脑子里又响起了那个机械音。 【叮——检测到宿主触碰关联物品,是否对‘陈敬周’使用信息探查?今日剩余次数:1。】 「是。」我心中默念。 下一秒,一股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耳鸣,强行涌入我的大脑。 ...... 五年前,雨夜,盘山公路。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撞击,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 浓重的血腥味和汽油味混杂在一起。 黑暗中,我拼尽全力爬向驾驶座,解开陈敬周的安全带,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从变形的车里拖出来。 「陈敬周......陈敬周你醒醒!」我拍着他的脸,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陷在半昏迷中,眼皮艰难地动了动,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我把他拖到路边的草丛里,想去找人救他。 但等我找到人时,陈敬周已经不见了。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当时,追尾我们车辆的司机,是尹斯妍。 她从车上走下来就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陈敬周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只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模糊身影,温柔地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她对着昏迷的他,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一遍遍地说:「别怕,是我救了你......」 而他,信了。 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他恨我,是因为我以爱为挟,求他救许家。 却原来,他恨我,是以为当时我的逃跑了。 而他对我的所有怨恨,他对尹斯妍的所有怜惜,全都建立在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之上。 这五年来我所承受的折磨,就像一个荒诞的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