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熹微相爱的第七年,池昭寒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连鞋都忘了换。 圣罗兰教堂的钟声远远传来,池昭寒推开大门的瞬间,正好听见沈熹微低缓的声音: “你总问我爱不爱你。”她顿了顿,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想,我爱你。”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脏,池昭寒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爱唐羽航?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和沈熹微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始终是那个把他捧在心里最重要位置的人。 七岁的沈熹微,为了哄生病的他开心,偷偷拿走了父亲的黑卡,买空了整家乐高店的乐高, 十三岁的沈熹微,把所有女生写给他的情书撕得粉碎,当着全校人宣布:“池昭寒是我的人!” 十六岁的沈熹微,因为他随口一句“想环游全世界”,第二天就报考了机长专业。 十八岁的沈熹微,在漫天璀璨烟花下告白:“昭寒,等我们到了法定年龄,我一定要嫁给你!”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已经成为女机长的沈熹微在机场起起落落的航班见证下向他求婚。 她说:“昭寒,以后你想到哪里,我都带你去。” 可就在婚礼前一个月,她执飞的航班突然失联。 失事前,她给他发了最后一句话: “昭寒,我可能……无法平安降落了,别哭,好好活下去。记住,我爱你,永远。” 那三年,他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他试过吞药,被洗胃救回来;试过割腕,被保镖发现;试过跳河,被路人救起…… 整整十次自杀,每次都被命运残忍地拉回人间。 直到那天,他在咖啡厅外,亲眼看见“死去”的沈熹微和兄弟唐羽航拥吻。 原来她没死,只是失忆了。 唐羽航救了她,却谎称是她男友,偷偷藏了她三年。 记忆恢复后,沈熹微勃然大怒,立马就要回到池昭寒身边。 可唐羽航以死相逼,跪哭着求她再陪他最后一个月。 沈熹微又恨又怒,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 可她不知道,池昭寒已经等不了一个月了。 这些年,因为思念成疾,郁结于心,他得了癌症,医生说他最多只剩四周生命。 这段时间,他看着他们牵手,忍了;看着他们亲吻,忍了。 却没想到,最后还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婚礼! “砰——” 他失神间碰倒了门边的花瓶,碎裂声惊动了所有人。 沈熹微猛地抬头,目光触及他的瞬间,脸色骤变。 “昭寒?!” 他转身就跑。 心脏疼得几乎要炸开,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昭寒!站住!” 沈熹微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声音急促,“这个婚礼是我失忆的时候定下的,我只是履行承诺……” “履行承诺?”池昭寒笑了,眼泪却砸下来,“沈熹微,你刚才说的‘我爱你’,也是承诺?” 她僵住了。 就在这时,穿着礼服的唐羽航追了出来。 “昭寒!”他猩红着眼眶抓住池昭寒的手,“都是我的错,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喜欢上了熹微,我对不起你,你就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 池昭寒猛地甩开他的手。 “不用纵容,我彻底成全你们。” 他用力很大,唐羽航被他甩得踉跄后退,身子一歪,整个人往后倒去—— “砰!”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失控的轿车猛地撞上了唐羽航。 “羽航!” 沈熹微的呼喊声几乎刺穿池昭寒的耳膜。 她疯了一样冲过去,抱住满身是血的唐羽航。 池昭寒站在原地,看着她颤抖的手,看着她慌乱的表情,看着她冲向马路对面拦车的样子。 那是池昭寒熟悉的恐慌。 上一次看到她这样,还是五年前池昭寒出车祸的时候。 那时候她拥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昭寒,别睡……求你别睡……” 池昭寒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她为另一个男人急成这样。 …… 医院里,沈熹微满身是血地守在手术室外。 她的白裙被染红了,手指上还沾着唐羽航的血。 “病人大出血!RH阴性血,血库不足!”医生急匆匆地出来喊道。 沈熹微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锁住池昭寒。 “昭寒,”她大步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你和羽航血型一样对不对?” 池昭寒看着她急切的眼神,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我献不了……” “我知道你恨他!”她打断他,声音又急又冷,“我也恨他,恨他撒谎,让我们分开三年!但无论如何,他都救过我的命!而且刚才要不是你推他,他也不会出事,你救救他好不好,算我求你。” 池昭寒怔怔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锋利的冰锥刺穿,寒意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以前的她,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他受一丁点伤,可现在,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逼他献血。 “沈熹微,我得了癌……” “昭寒!”她根本不听他说完,拽着他就往抽血室走,“羽航快死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她此刻的力气大得惊人,池昭寒踉跄着被她边哄边拖的送进了抽血室。 针头刺入血管的瞬间,他眼前一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病人情况不对!”护士吓得立即拔掉针头,“需要马上检查!” 沈熹微闻声回头,眉头紧锁地走过来。 池昭寒仰头看着她,嘴角还挂着血丝,恍惚间以为她终于要关心他了。 她却皱着眉头,伸手擦掉他嘴角的血迹,“昭寒,不过献一点血而已,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血包?” 她的声音带着焦灼的颤抖,“羽航现在危在旦夕,算我求你,别闹了好不好?” 池昭寒痛不欲生,“我没有……” 这个曾经因为他手指划破一道小口子就紧张得半夜非要带他去医院的女人,现在看着他吐血,居然以为他在演戏。 护士犹豫地看向沈熹微:“这位病人真的……” “继续抽。”她打断护士,声音冷得像冰,“800cc,一毫升都不能少!” 针头再次扎进血管时,池昭寒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他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入血袋,就像他们七年的感情,正在被一点点抽干。 血袋装满后,池昭寒模糊看见沈熹微拿着他的血冲向手术室。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踉跄地走到玻璃窗前。 透过玻璃,池昭寒看见她紧紧握着唐羽航的手,一遍遍哀求:“羽航,别有事……求你……” 她甚至低头亲吻他的手背。 池昭寒笑了。 笑得眼泪滚落,笑得心脏发疼。 十八岁那年,沈熹微在漫天星空下对他发誓:“昭寒,这辈子我只有你。” 原来她的一辈子,只有七年啊。 他一点点擦干眼泪,而后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早就存好的号码。 “请问是瑞士安乐死机构吗,我要申请……安乐死。” 话没说完,又一口血涌了出来,手机屏幕上溅满了血点,像极了那年她为他放的漫天烟花。 沈熹微啊沈熹微,本以为我们会白头偕老,没想到最后的结局, 会是死生不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