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加长黑色林肯无声停在李家庄园门前。 “李牧少爷,请下车。” 老管家快步上前,恭敬拉开车门。 一道高瘦挺拔的身影稳稳落地。 青年男子,衣衫虽不华贵却干净整洁,面容冷峻,目光沉沉,透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与沧桑。 他抬头望向庄园,庭院幽深,绿意寂寂,清香弥漫。 虽不及将军府的奢华,却也规整气派。 这便是李家,而他,正是李家多年流落在外的落魄长子。 可李牧还有一个隐藏身份,千年前武朝最年轻的镇北将军! 年仅二十六便横扫边疆,镇压敌军,朝堂之上无人能敌,一度功高震主! 却在某个酒醉夜晚,意外穿越至今世。 如今的身份,他早已坦然接受。 哪怕未曾亲眼见过眼前这一切,可立在这座庄园前,他依旧神色如常,毫无波澜。 这,正是将军应有的沉稳与定力。 当年的他,什么阵仗没见过? 千军万马压境之时,他都能一夫当关、从容应对,眼前这点风雨,又怎能动他分毫? “进去吧。” 李牧语气平淡,率先走在老管家前方。 ...... 与此同时,庄园正厅内。 “爸,就算他回来了,李家的东西也轮不到他分一口汤。” “这种在乡下野地里长大的野人,粗胚一个,没教养没规矩,回来也是败家的!” 李宏毅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语气透着几分轻蔑。 “说得一点没错,爸,这些年我们为俊儿付出了多少?一笔笔砸进去的资源,都是为了他将来接手李家。他聪明稳重,谁见了不夸一声好苗子?” 刘洁玉声音尖利,语调冷嘲热讽。 她冷哼一声,眼神带着明显的轻蔑。 李牧是她亲儿子不假,可那是李宏毅的种!若不是为了家族,她压根儿不想嫁给李宏毅。 而李俊实际上是她和情人的私生子,假借福利院之手领养回来想要瞒天过海吞食李家的! 所以当年她才会找各种借口手段将李宏毅洗脑后将李牧扔掉! 这些年她不遗余力地培养着李俊,眼看胜利在望,可现在突然有了竞争者,她如何能甘心。 不远处,一名身形清瘦的青年缓缓站起,气质温顺。 “爷爷,爸爸妈妈,那哥哥回来以后,我是不是就要被送走了?你们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李俊低声说着,一边故意挤出两滴眼泪,眼圈通红,满脸委屈。 李宏毅夫妇见状,心立马软了,连忙弯腰安抚。 老者始终未语,只是冷冷望着这一幕,眉头渐渐沉了下去,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李家三少爷到!” 门外传来管家的通报声。 话音刚落,一道瘦削挺拔的青年身影缓步踏入大厅。 那双旧皮鞋沾满泥水,踏在光亮的地砖上,一串脚印笔直蔓延,湿痕清晰刺眼。 “哪来的乡巴佬?脏死了!” “爸妈,这种哥哥我不要,我不认这个账!” 两道尖锐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坐在沙发上的两名年轻女孩同时站起,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 李牧抬眸,目光扫过她们的脸。 来前老管家已简略介绍,这两个应是大姐李雨桐和二姐李思雅恶劣。 她们的态度,与他预想毫无偏差。 李牧神色平静,心如止水。 争嫡之事,从来都不是温情游戏。 堂堂镇北将军,怎会被几句冷语激怒? 他回头扫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主位之上的老者身上。 那股沉静的威势,仿佛与他前世的祖父如出一辙,仅仅坐着不语,便让人不敢直视。 李牧心头一凛,下意识收敛神色,低头恭敬行礼。 “孩子,到爷爷身边来。” 老者语气沉稳,目光复杂。 李牧应声上前,脚下泥水未干,又在地面上印下一串脚印。 “你看看他这模样,成何体统!” “这也配姓李?我都嫌丢人!” 李宏毅脸色一沉,猛然站出,语气里满是嫌恶。 李俊听了立刻挺直了背,脸上浮出一丝小得意。 李牧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惊诧,这人竟然和他在武朝时候的弟弟一个名字! “这位,就是你的弟弟,李俊。” 老者声音低缓,语气不带一丝波动。 “孩儿知晓。” 李牧很快收敛情绪,拱手作揖,动作标准而冷静。 这一举动,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二十岁的青年,竟行得如此端正古礼? 而且多年在外,竟比家中子弟还懂规矩礼数? “这都哪儿学来的?还演起古装剧了,就为了讨好爷爷?” 李雨桐顿时嗤笑出声,语气充满讽刺。 “爸妈你们看,他心思这么深,一回来就摆出一副知礼守礼的样子,肯定别有用心,你们得多提防点。” 李思雅冷冷接上,声音更尖刻。 “还有啊,一点教养都没有,把地板弄得乱七八糟。等会儿自己跪下来擦干净,弄脏的自己收拾!” 她眉头紧蹙,目光嫌恶地指着地上那一串脚印。 “我乃李家血脉,你身为二姐,却叫我跪地擦地?这便是你所谓的教养?这就是李家的脸面?” 李牧淡声开口,语调不高,却冷得刺骨。 他说完便转向老者,躬身拱手:“爷爷,孩儿归家匆忙,未能及时更换衣物,以致弄脏了地板,还请爷爷责罚。” 李思雅被他这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却终究不敢再吭声,只能扭头别过脸去。 李兴国望着眼前这名青年,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波澜。 这从容的态度、讲究的礼数、骨子里的沉稳,分明就是世家子弟才有的风范。 他见过太多所谓“名门之后”,可这等气度,却只有自己那一辈人身上才见得到。 “好,好,好。李家血脉,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流落何方,都没忘本。” 李兴国连连点头,神情中难得带出几分欣慰。 “今日李牧归家,也该认祖归宗了。去祠堂上三炷香吧。” 他说着,正欲吩咐。 “等等!” 话未落,刘洁玉猛地出声,神色焦急。 “爸,不是我多事......只是这孩子一身脏兮兮的,若直接进祠堂,怕是惊扰了祖宗,多不合适啊。” “也罢,先去洗漱,换身衣服,再去上香。” 李兴国点了点头,语气稍缓。 “就拿俊儿的吧,他们年纪差不多,体格也差不多。” “不行!爸,不能让这个孩子抢了俊儿的福气!成年人的衣服混穿,不吉利!” 刘洁玉语气一紧,声音陡然拔高。 李兴国脸色一下沉了下去,眉头拧紧。 李俊本就是领养的,若真有什么福气,那也早该归还给李牧。 李牧如今归家,礼义分明,连他这个做爷爷的都挑不出毛病,眼前这个妇道人家却当众搅局? 他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爸,洁玉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衣服可以买新的,可福气要是冲了,那可真不好补回来了。” 李宏毅察觉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试图缓解尴尬。 刘洁玉的话,李兴国可以不听,但李宏毅不同。 虽不中用,可到底是亲儿子,这些年对李俊的偏爱,他也看在眼里。 他沉思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行吧,那就去买几套新的。” “牧儿,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祠堂先禀一声。” 李兴国语气低沉,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一走,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变了。 “李牧,就算你回来了,也别打李家的主意!这些都是你弟弟李俊的!” “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混的,把这话给我记清楚。回来后别动什么歪心思,也别想着争什么名分!” “这里是李家,要想留下,就得学会规矩做人!” 刘洁玉一连串话语砸了出来,字字带刺,句句带火。 李宏毅虽然没开口,可神情中同样带着冷意,立在一旁一动不动,显然并不反对妻子的态度。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李牧心里轻轻冷笑。 前世的父母,是他一生的灯塔,引他为人、教他为将,一言一行皆是榜样。 如今却摊上这一对,只会推责、冷眼旁观,令人讽刺。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冷淡如霜,平静之下,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